当夜冬荣打探到消息,慌忙跑回夜和宫,站在百里烨禁足的门外向他如实禀告了事情的始末。百里烨从床上跳起,衣衫尚未整理一把拉开门,冬荣跌跌撞撞进来,跪爬在他脚下,磕头不止。
“废物!当初本王只说给百里安一个教训,你竟然自作主张还闹出了人命,你怎么敢!”百里烨着实愤怒,加之震惊,惶恐,抓起桌上的玉杯狠狠砸向他,登时眼角处血流如注。
冬荣的额头亦是在一片碎玉上磕得血肉模糊,“奴才谨记殿下吩咐,只让林嬷嬷带着安王过一过水,谁知她竟由着他溺水不救,最后畏罪自杀……”
“本王吩咐什么了?”他眼中冒火,额头青筋突突突地跳。
“没…没…都是奴才与安王发生过节,寻了人谋害他。”
“蠢货,你贸然去扛下这罪,就连智障都能想到是我。”百里烨气极,反倒觉察出有哪里不对,瞪着他问,“你是亲眼所见她自杀的?”
“奴才跟随他们进了秀春林后就一直在后山等着,安王认得奴才,奴才不敢现身。直到后来看见明羽抱着安王出来,才进去寻人,却发现林嬷嬷已经吊死在树上。”
“她身边可还有人?”
冬荣摇了摇头,又使劲点头,急道,“还看到明王,好像模模糊糊还有一个人,奴才怕被发现,又事出紧急故而赶紧回来禀告殿下。”
“百里明澈,又是他!”提起这个名字,百里烨便咬牙切齿的恨道,不过转念一想,这回若不是明澈救了百里安,他便是长出一万张嘴也说不清了。
只要他稍稍稳住心绪,另一个人很快跃入脑中——百里旭。
除了他,他再想不到还有何人知道他们当日商量过的事,也再没有人能与自己一样有着同样的动机。只是他仍不能相信,一向软弱温吞的百里旭会将事情做得这么彻底,毕竟那还只是个孩子。
他仰天颓然一笑,朝犹在惊恐中的冬荣甩了甩手,“去,把旭王请来见我。”
而另一边,东旭皇室已派了使者前来穹华商议两国联姻的事宜,百里宸让百里旭负责接洽,因而使人回复烨王暂时脱不开身。不日后三月禁足期满,满腔焦躁的百里烨径直去了煦和宫兴师问罪。
时近晌午,在正殿内等了片刻,百里烨正要大动肝火,只见十来个人从殿门外涌进来,皆是赤足白皙的少女。盈盈一握的脚踝,如一朵朵娇嫩的莲花绽开。
娇柔余音绕梁,“还请烨王殿下稍做歇息,旭王随后就到。”
随后六个美人手托各色佳肴鱼贯而入,分列在百里烨两侧伺候,倒酒喂饭叫他纵是有气也发不出来。
又过了一个时辰,还不见百里旭的身影,他当真是没了耐性,将手中玉盘朝旁边美人身上一掷,“你们旭王还真是公务繁忙,连本王都不屑一见了吗?!”
“许久不见,殿下还是这般气宇不凡,令人钦慕。”
他闻言心中一滞,只觉这声音似曾相识,还未辨清来人是谁,大殿里的舞女都已成了背景,唯有当中一个霓裳羽衣的女子,正在纵情旋转,顾盼回眸如流风飞雪,风情万种,那羽衣薄纱飞扬,如云雾环绕,花颜月貌时隐时现。
直到一曲结束,从中脱颖而出,百里烨才回过神来,朝那女子唤了声,“玉色。”
“妾身拜见烨王殿下。”
他招招手将她唤至身边,一双眼沉了下来。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百里旭的侧室玉福晋。他怎么也没料到百里旭会让自己的女人来献舞取悦自己,虽然他对这个来自异国的美人确实有点兴趣。
而这种兴趣不单单因为她生得娇媚,她还有个姐姐,名唤朱颜,美艳善舞同玉色不相上下。他时常想,若能得姐妹二人同侍,该是人间至欢。却在西黎将姐妹花进贡给穹华时,百里宸只允了朱颜留在身边,做了他的侧福晋。
姐妹分侍兄弟二人,反而令他每每见到玉色时,会有一种悸动作祟,同时对百里旭也有一种隐隐的愧疚感。
门外低沉急促的奔跑声他没有听见,耳边只有玉色软软糯糯的轻语,“殿下……”
当百里旭出现在殿前时,玉色慌忙离开他的身边,低下头整理裙裾,他站起身略略心虚看了百里旭一眼,见他目光坦然似乎没有一丝嫌隙,才肃了肃色坐下,掂起茶盏呷了一口道,“你来了,坐吧。”
百里旭朝服未换,甚至还微微喘着粗气,面色谨慎地坐在他的对面。百里烨看在眼中,早先的气焰不自觉消融了大半,向众人挥了挥手,“都退下罢。”
偌大的正殿只剩兄弟二人,百里烨眼皮一抬,语调阴沉沉的,“还真是小看你了,连本王都敢算计了。”
百里旭一听这话,忙不迭站起来用衣袖试了试额上的汗珠,俯身恭敬道,“皇兄为何这样说,就算借我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忤逆皇兄呀。”
“你以为本王走不出夜和宫便耳目闭塞了?你的那些勾当早有人向本王禀报,若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本王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