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无数魑魅魍魉在疯狂攒动。
这该死的妖邪怎敢睁眼写瞎话!?
眉头危险地一抖,姜重明盯着蝙蝠小妖片刻,稍稍侧转过身,微倾上身观察那莹莹躺在地上的耳坠。
如意耳坠澄如冻玉,火光在上头披上了一层暖金,探生在蝙蝠耳尖上,错眼一瞧竟都闪烁着一点一点星辰一般的华彩。
姜重明面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情绪,仿佛木雕陶塑的偶人一样。他大发慈悲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点化你的是何人?我数到三。一、二——”
蝙蝠妖坚持地在地上把那“无人”二字圈了一遍。
姜重明口中念到了“二”,把腰间挂着的葡萄花鸟纹香球拿了出来。
看到那香球的一瞬,蝙蝠妖的眸子瞪的老大。
这小子是何人!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香球绽放出红芒,不过一瞬,蝙蝠小妖便化作一团青雾,被收拢在花鸟纹香球中。
而适才的蝙蝠耳坠子此刻乖乖地躺在了姜重明的手中。
“华英楼?”姜重明抛了下手中的耳坠,又端详了须臾,眼神略微戏谑,“蠢笨妖物,连与本体三尺相连会化形长啸都不知,我倒要看看是何人护着它。”
…….
昨日他把吓晕过去的林迅儿抱回给了林家夫妇,那孩子醒来后仍是被吓得说不来话,正躺在家中好生养着。
夫妇二人对姜重明好一阵感谢,嘴里只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他以为这事就揭过去了,哪知今日天光一亮,夫妇二人就找驭妖司讨来了他家的住址,敲锣打鼓地给他来送礼,搅扰他清晨好梦,弄的人很是心烦。
于是姜重明又回去睡了个回笼觉。
再醒过来,应是晌午,今日日头不躁,微光窥入室内似一抹清幽流水,晨雾淡凉,一片幽瞑迷蒙。
天光被染成绮丽的艳色,姜重明来到华英楼。
一座巍峨雄峻的高楼俨然入了眼,恢宏华美,过眼处楼阁工整,檐牙高琢。
眼看有人正在掩门,门离彻底合拢只剩一条缝,姜重明眼疾手快地将门拦住。
楼里面昏暗,仅有一双漆亮的眸子露出来:“郎君,今日我们过午不待客,您改日来吧。”
“哦?不待客。”姜重明上下将他打量,冷笑,“那便是待妖是吧!”话音落毕,短扇斩向胡服男子。
千丈柔光化作漫空的杀意,气势如洪扑袭,无形无迹,无孔不入,梨花大门竟生生被他震开!
胡服男子的右手箭袖半边直接被他一招烧成灰烬,就连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燎出一片血泡。他脸色冰冷阴沉:“竖子敢尔!”
顿时妖气满天,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瞬间交手了几百招。
姜重明咬牙:“果然是妖。”
这时,一缕幽香似水,纠缠风中而来,若有若无,明明不见人影,少女清脆空灵的声音却已传音而来。
“哪来那么不长眼的道士?”
姜重明扯扯嘴角,正要回怼,察觉到跟前来了人,不以为然抬眼望去。
外头忽然响起轻盈地脚步声,院中一瞬有风拂入,那小娘子仍在道:“这位郎君,拆了我的楼,你赔得起吗?”
姜重明眼前似被阳光刺了一下。
直到对上少女的双目,他忽然语塞,到嘴边的话打了个回转,彷佛所有曙漏与春霞骤然落入了这方寸天地。
少女身着烟紫色单裙,披淡桃丝帔,尤其她的发饰与寻常闺阁女子都不一样,乃是垂曳玉珠,眼含红宝石,雕琢繁复的金蝉步摇,只一头乌发,浓密若青云,鬓发挽得好像猫耳,配上她的上扬的眸子———
“猫耳”上饰以青玉珍珠,加之楚绣缥缈的绉罗,蓬松轻灵,屏障一遮,身影真若一幅楚地神女图。
小娘子一双眸子里隐含怒火,正愤懑地瞪着他,而她肩上趴着一只浑身雪白的“猫”,小猫圆圆的脑袋上竖起两只尖尖的耳朵,显得特别神气。
真的好像一只猫妖,猫妖带着猫……姜重明神思驰游,忽然醒过神来。
他在心底啐了一声。
哪来那么嚣张的小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