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叫春香。”丫鬟低头回答,穿着浅粟色的丝绸长裙,不像是寻常丫鬟。
方落月在床畔坐下,目光在她腰间一扫而过,含笑道:“春香姑娘名字好听,人也漂亮。”
她心中有谋求时,总是爱先夸人。
丫鬟大着胆子抬头,眉眼欢喜道:“真的吗?俺娘也说俺长得俊,是十里八村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方落月看着丫鬟微笑不语,她长的是俊,可论起美,刚到陆家村那个跳井的女人,一直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
她在袖中摸索一阵,掏出一对碧绿的耳坠送过去:“初次见面,这个就当送给春香姑娘的见面礼了。”
这耳坠还是当初在太子府齐骁寒送她的,金月给她梳妆时戴上,她嫌麻烦顺手收进了袖中。
春香眼眸瞪的老大,亮闪闪的:“这么好看,俺能收吗?”
“自然可以,我给春香姑娘戴上。”
春香满怀期待地弯下头,方落月将耳坠戴在她耳朵上,手掌垂落时顺走挂在她腰间的东西,笑着夸赞:“真漂亮。”
春香迫不及待的跑到铜镜前左右察看,心里乐开了花。
方落月将那东西收进袖中,状似不经意提起:“今日村口有个姑娘要跳井,不知道为了什么。”
“你说小渔呀。”春香转过头,自然地接起话题,“她……”
“春香,老爷喊你过去!”外头陡然响起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春香脸色一变,向方落月行了个礼,快步走了。
方落月眼眸微眯,无声把玩着手中的钥匙。
陆家村,陆宅,陆大狗,这里的一切都蹊跷的很。
她吹灭了屋中灯,躺到床上望着床顶,一直没有睡。
刚躺下不久,门外就响起春香冒冒失失的敲门声:“大人,你有看到一串钥匙吗?俺的钥匙丢了。”
方落月坐起来,佯装茫然道:“没看到啊,要不你进来找找。”
春香推门进来,点了灯里里外外找了一圈,神色颓废:“这里也没有,难不成是掉到府外了?老爷要是知道库房的钥匙丢了,肯定会扒俺一层皮的!”
方落月出声安慰:“别着急,既然是库房的钥匙,会不会掉在库房外面了,要不要我陪你去找一找?”
春香喜道:“大人可以陪俺走一趟吗?有你在找不回来老爷也至于扒俺皮。”
方落月起身穿鞋,跟她一起去了库房。
春香提着油灯走在前面,一路低头寻找。
方落月盯着她的背影,幽幽开口:“听说这村子三年前死了一个女人,才导致三年大旱,是真的吗?”
春香的背影缩了一下,脚步不停:“俺也不知道,不过那女人死的确实慘,最可怜的还是她七岁的娃,就那么被活生生分尸吃肉了。”
方落月眸光微动,接着问:“那女人被投尸的井就是村口的那个吗?”
春香点头:“你说怪不怪,那口井在俺们村已经几十年了,就是大旱年也没干过,被投尸的第二天就干了,还有好多人在头天晚上听到井中有好大的动静,井干了,尸体也不翼而飞。”
“那投尸的男人和外室呢?”
“一个疯了一个死了,那男人投尸的第二天就被人发现满脸是血的死在井旁,那个外室……”春香说到这里顿住,缓了一会儿才道:“反正是疯了。”
方落月直觉这其中有故事,没有缠着细问,转了话题道:“我还听说这里有吃人的旱魃,春香姑娘见过吗?”
提起这个,春香肉眼可见的抖起来,转头拉住方落月压低声音道:“俺还真见过。”
“有天晚上俺起来放水,便看见陆宅门口站着一个两米高的影子,风吹的它头发呼啦乱飞,就那么直愣愣站着,俺当时就吓晕了,”
那骇人一幕仿佛就在眼前,春香抖的更厉害,眼中隐隐闪着泪光。
方落月挑了挑眉,按住她肩膀:“然后呢?”
“然后就没然后啦,第二天醒来别人都说俺是做梦,不过村里很多人都见过那个影子,只要它一出现,保准会有姑娘失踪。”春香转头继续走路。
方落月跟在她身后:“除了这些,还有其他传闻吗?”
“多的是呢,村民家的牛马猪狗总是被咬断脖子,还有村民被咬的,都出现尸变了,反正俺看不是旱魃就是僵尸干的。”
方落月眸色乌沉,眼中闪过细微的情绪变化,到了库房,淡淡说了句:“对不住了。”
“什么?”春香不明所以。
下一秒,就被方落月用银针刺进穴位晕了过去。
方落月解开外袍披在她身上,不至于着凉,拿过她手中油灯去照库房的门。
一面朱漆大门,锁了七八道链子,不知里头藏着什么。
方落月用钥匙开门,斜后方传来细微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