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玠心知肚明,对她来说,那日暗中窥视的敌人已浮出水面,真正的主谋已被她洞察。无论他再怎么隐藏,按照她的性格,这般如同山岳坚韧,一旦锁定了目标,便决计不会放手。这次,她定要追根溯源,将真相大白。
而此刻,她心中唯一的疑惑,便是那两日前在繁华庙会中,如影随形、对她穷追不舍的云家家丁。这些家丁背后的主人,是否也和石大的主人是一样的?
如果真的是大夫人,那她杀她的理由又是什么呢?这些疑问,如同隐藏在浓雾中的影子,模糊不清,却又让人无法忽视。季春和深知,只有揭开这层迷雾,才能彻底摆脱这无休止的追杀,还自己一个清白,也为自己未来的道路扫清一些不必要的障碍。
而此刻,听闻石大那毫无心机地将她推至风口浪尖的大夫人,胸膛仿佛被狂风肆虐,波涛汹涌。这人心智何其浅薄,竟然如此轻易地被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她斜睨着季春和,心中的怒火如火山即将爆发,欲破口大骂。然而,当她意识到季春和乃是公主之尊时,那怒火又瞬间被冷水浇灭,脸色在愤怒与敬畏之间来回变幻,仿佛调色盘般丰富多彩。
她抬起的胳膊,在季春和那尊贵的身份面前,仿佛变得无比沉重,放下也不是,举着也不是,显得异常尴尬。堂下众人目睹此景,脸上不禁浮现出讥讽的笑容,仿佛在看一出闹剧。
云玠见状,不动声色地走到大夫人身边,轻轻地将她的胳膊放下,巧妙地化解了这尴尬的局面。
大夫人深吸一口气,眼神中流露出明显的不满与反驳之意,她声音略显尖锐地回应:“你这话是何意?凭空捏造,诬陷我指使仆人对你下手,即便是身为公主,也不能如此肆意妄为,独断专横。我给家中的仆人一些银两,不过是出于对他们父子多年来为云府辛勤付出的怜悯与补偿,此乃家事,即便是皇家,也不该插手其中!”
季春和的笑容在此刻如同被寒风扫过的花朵,瞬间凋零。当那层虚假的笑容褪去,她原本就荒凉而冷漠的真实面容便显露无遗。那张艳丽至极的面容,在这一刻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变得冷漠而沉寂。
“李将军,劳烦您暂且移步堂外稍作等候,我有一番话,需得私下与大夫人倾诉。”季春和的声音低沉而平稳,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李千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敬佩,随后他沉稳地转身,步伐坚定地走出了大堂。
云玠也看向其他人,吩咐道:“其余人等,也请退下吧。”
大夫人在旁微微点头,示意身旁的丫鬟和仆人退下。随着众人鱼贯而出,这原本宽敞而热闹的大堂,转眼间便只剩下云玠、大夫人和云玠自己三人。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只有他们的呼吸声在空旷的大堂中回响。
“大夫人,此刻此地,四下无人,我们何妨坦诚相待,直言不讳。我今日造访,并非为了追根溯源,探寻那背后欲置我于死地的黑手。你我之间,也并无深仇大恨,只是倘若存在些许误会,解开便是,何必让这疑云在心中徘徊,成为我们之间的隔阂。毕竟,心存芥蒂,于你我均无益处。”
她的话语如流水般自然流淌,既不显得过于尖锐,也不失坚定。
"嘭”你这话是何意?我与你之间,又怎会结下仇怨?”“大夫人,您是聪明人,自当明白聪明人之间有些话无需多言。”
大夫人被这话堵得哑口无言,她转向儿子云玠,希望他能站出来为她解围。然而,云玠却仿佛一座雕塑,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半点要为她出头的意思。
见儿子无动于衷,大夫人心中一凉,只得将满腔的愤怒和无奈,一股脑地倾泻在季春和身上。
“公主殿下,您这话真是说得轻巧。仿佛您自己是个多么宽容大度的人一般。当初,若非您隐瞒了身份,女扮男装跟在玠儿身边,害得我以为玠儿染上了断袖之癖,我又何必染上一身骚呢?我是个母亲,为自己儿子考虑有什么错!”
“你是因为害怕云公子有断袖之癖才想杀我的吗?”
“这里也没有别人,我这样说您也就这样听了,反正您要是逼我承认我指使手下害你姓名,我是不认的。”
季春和也没在纠结这些,紧接着追问,“可我都已经离开了云家,也离开云玠了,不会再影响他,你为什么还派人来杀我?”
她没有问这件事是不是大夫人做的,而是直接问她为何要这样做,大夫人也没考虑到这一点,没了褚商华在身边,她相当于没了自己的智囊。
她顺势回答道,“不过是些误会而已,现在已经解开了,公主殿下又何必再问?”
“你的误会解开了,我的还没有。能让你连离府的下人都不放过想要斩草除根的原因,一定不仅仅是这个,这里发生了什么关于我的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