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家庭还在。当然如果丈夫愿意,他们可以一起去中国。
麦凯斯的父亲看起来实在可怜,满卿承认自己心软了,但是他总在闹,还差点搞黄了她的工作。
满卿在与之拉扯的过程中,产生过两个人和平分手的念头,又或者将人带回中国,这两个念头的强烈程度此消彼长,令她纠结。
真正让她做出抉择的是最后一次纠缠中,丈夫过分了。
这也导致了麦凯斯的到来。
那人将她拘起来,藏起来,日夜发泄。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让满卿爱他,然后留下来。
孩子是他达成目的的过程中额外找到的其他工具。
男人总是希望用温情、用孩子拴住一个人,合理化那份病态的占有欲。
但满卿心里有目标,眼前有方向,根本不接受洗脑。
她将麦凯斯生下来是为了麻痹丈夫,让她能够继续工作,继续找机会往返中国,毕竟国籍的事不是那么容易更改的。她需要大量的时间,也需要拿回自己被扣押的证件。
于是生下麦凯斯的四年里她充当贤妻良母的角色,然后提出自己需要有社会价值——她需要一份工作。在丈夫同意后,又选择了可以外出公干的工作,又一次次去往中国回到英国,以此来降低丈夫的戒心,告诉他她离开了又为了他回来了。
那人果然上当了,他认定了满卿“爱他”,手上的狗链就越发的松。
满卿也在这个时期中找到机会一举拿到自己的证件更改国籍。
她离开那天特地雇了许多保镖,回到家和小麦凯斯做最后的告别。
无论父母有多少矛盾,这个孩子却是无辜的,他被迫来到这个世上,却要承受父母之间越来越大的隔阂,这对满卿来说是最感到抱歉的地方。
她想将自己为什么离开,为什么回国,甚至不惜和他父亲决裂的原因通通讲清楚。
但小孩子只记得哭,只记得她话中提及最多的是生在华夏,自当落叶归根……
她也模棱两可的将丈夫曾经囚禁过她,凌辱过她的事一笔带过,不希望小麦凯斯有心理阴影。
这一来二去的也就造成了麦凯斯更痛恨她,讨厌她抛夫弃子的行为。
当满卿和丈夫的跨国离婚案圆满结束后,这份痛恨达到了顶点。
满卿曾写信回去,想要缓解一下母子关系。
可是麦凯斯那时提前进入了青春期,不听,不管,不接受,更断绝了和她所有的往来。
满卿很愧疚,也很无奈。
可生活不只有这些亲人还有她的理想、事业。
忙的昼夜颠倒时他就想不起现实生活中各种纠缠来纠缠去的关系,她只知道今天实验成功了,又或者失败了,数据出错了又或者数据通关了……
就这样她和麦凯斯再没有了联系,独自度过了几十年理想生活,靠自己的发明给数以万计的中国人带来好处。
她喜欢这份成就感。
直到病痛倒下的前一刻,她依旧喜欢。
她倒下后,迷迷糊糊的进行手术,又进行康复期,然后一周前研究所的人突然联系上了麦凯斯。
麦凯斯这才重新出现在她面前。
满卿一开始根本认不出他来,因为前夫的容貌只在相爱的那几年短暂的存在过脑子里,后面直接忘了。
说到这一点,其实她也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的伴侣,好的爱人也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她更像一个自私又自我的人。
但是……无所谓了,这几十年是她最满意的生活。
经过研究所的人介绍,她才认出自己的儿子,久远的记忆让她想不起他叫麦凯斯,只记得那个好记的名字“满满”。
好吧,她起名也挺敷衍的。
从回忆抽身,腹部那里传来暖暖的感觉,上面的某些穴位被反复按压,她觉得胃好像不痛了。
再看旁边女孩子细致认真的模样,满卿:“你比马浩然做的好。”
丁安夏低着头:“谢谢。”
又按了一小会儿,满卿拿开氧气罩,忍不住说更多的话。:“小丁是吧?你帮我打听一下满满在学校的生活,你看看他有没有遇到困难或者麻烦,都告诉我。”
儿子远赴万里来求学,跟她当初在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其实也差不了多少,满卿想帮他。
丁安夏认真回想了一下就发现她是真的不关心麦凯斯,他平常在学校里过着怎样的生活她完全不清楚。
“我以后留意一下。”丁安夏只能这么说。
满卿:“麻烦你了。”
解决完自己的事,她又清醒了一点,这回终于发现了丁安夏巨大外套下的湿衣服。
她扭头看向窗外。
天黑沉沉的,正是乌云密布时,窗台上还有无数的雨点滑落,被感官屏蔽的雨声,一下传入的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