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白早早这句话，白瀛司突然就安静了，有气无力躺在地上，说话的语气很轻，“这一切，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白早早面无表情，“【白瀛司】第一次出现的时候。”
也就是说，假扮的白瀛司第一次亮相就失败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藏得挺好，却没想到，女儿只是在跟自己演戏而已。
白瀛司自嘲一笑，“我还以为自己演得挺好呢，你第一次在青山病院看见我，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傻？”
“我可真是蠢啊，还自以为高明的拉着老疯子做垫背，其实你早就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吧？”
“也没有那么早，没办法，师父您出现的时机太巧了。”
白早早摇头，“你确实演得很好，几乎快要把我骗过去了，如果不是我当了三年疯子，第一次见【白瀛司】这个所谓的叔叔时，总感觉他身上有一种很矛盾却又熟悉的气质，我不会把怀疑的目标转移到你身上。”
“哦，这么说，我们输在演技不够？”
“师父，你也当了二十几年的疯子，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感受吧？”
“那些不是疯子的人想要扮演疯子时，身上总有一种用力过猛的感觉。”
“这种气质让他们跟普通人不一样，却又没办法归类到自己人，便只能放在可疑人选的目标栏里，再慢慢调查关于他们的一切，最后就会发现，隐藏在他们身后那个庞大的秘密了。”
“呵，真不愧是我白瀛司的女儿，果然聪明。”
白瀛司捂着胸口咳嗽起来，鲜血顺着嗓子眼喷涌出来。
他这一口口呕血的程度，看来是没多少时间了。
可白瀛司还是一副不慌不忙的表情，充满怜爱的目光，满是眷恋地看着白早早结合了父母优点的漂亮脸颊，“既然知道了这些，你为什么还愿意陪我演戏？”
白早早:“当然是为了你背后的病院。”
“师父，我查了病院这么久，他们一次都没有出现过，唯有您出现这次，他们终于开始行动了，说明您和病院本来就是一伙的吧？”
“只要您还在这里，不管是尸体还是活人，病院总会想方设法来把您带走吧？”
“这就是我想要的。”
白早早说着，慢慢回过头，看着月光下缓缓走过来的男人，“师父，您不该轻敌，更不该着急，我和顾臣时感情这么好，为什么会突然为了孩子吵架，您难道就没有想过吗？”
“我确实太着急了。”
白瀛司扭头，看着逆光走来的顾臣时和他的黑命小队，露出一抹自嘲的微笑，“我一听你有了归宿就迫不及待想要见你，再一不小心听说你竟怀了我们白家的血脉，更是高兴得快跳起来了。”
“早早，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爸妈，更对不起那死都不愿意原谅我的老头子，可我真的很高兴你有了孩子，以后你们就是我们白家唯一的希望。”
“答应爸爸，一定要带着孩子开开心心活在阳光下，好吗？”
“阳光？”
白早早表情很冷，“你觉得被病院盯上的我，还有任何阳光可言吗？”
“早早，爸爸真的……”
白瀛司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头顶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巨响。
直升机盘旋的狂风，从水面卷起一股冷风吹了过来。
所有人的衣服被吹得翻飞起来。
白早早下意识挡住脸。
白瀛司脸色漆黑，看不出一点高兴的表情。
“黑命，准备作战！”
顾臣时强忍不适，将白早早护在身后，冷冷看着越来越近的直升机，眼神中满是锐利的冷光。
青龙等人瞬间拉响枪栓，瞄准了涉水而来的直升机。
只要一声令下，直升机和它的驾驶员将一起消失在这个冷夜。
“等等！先别开枪！是老疯子！”
白早早眼尖，立刻发现飞机下面用绳索拖行着一个狼狈的身影。
身影白发苍苍，身形消瘦，正是疯疯癫癫的老疯子周意。
“白早早，现在我们给你一个选择，你是要老疯子还是赌神，五分钟，你若是不选，那我们就直接杀了周意和他的爱人。”
机舱里传来冰冷的警告。
顾臣时听见这个声音，整个人克制不住地发起抖来，眼神中是一抹带着恨意的杀气。
那个逼疯他的母亲，又当着自己的面杀了她的该死疯子！
等另一架直升机盘旋着飞过来，白早早的眼睛瞬间就红了起来。
另一个被拖行的身影，是汪美玉！
两人加起来都快一百多岁的老人，他们怎么敢！
老疯子要是知道妻子随他而死，一定会死不瞑目。
白早早眼眶泛红，用力攥着顾臣时的胳膊，哑着嗓子叫他，“顾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