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她拐弯抹角的请来王绾,要请教一些事。
某些方面,不能问李斯,只有王绾才能知道答案。
王绾是个洞悉力相当高的人。
他知道嬴荷华一贯和李斯走得近。
这些年来她的一言一行大致没有偏离他对法家的认知。
因为张良的介入,她的眼神有了些细微的改变,这种改变很熟悉——在二十年前,吕不韦的门客,墨柒,也有过这种眼神。
许栀直言:“丞相洞若观火。当下时局动荡,我真不该逃婚以成恶名,令六国之人找到机会。”
王绾看着她。
“不然。”他道,“若如当年秦楚婚盟之定。公主若为楚后,身在楚王室,这于大王来说,或许加棘手。”
王绾能这样说,那么他就不会只是来责骂她。
她这才把接下来的话道出。
“昌平君叛秦牵连着韩国旧部。至此,我想父王大概不再信任芈氏,也不再相信楚国的体系。”
大概是因为张良的离开,推动了她的思考。
这不是嬴荷华胡思乱想。
王绾也有此虑。
秦国在灭掉楚国之后,看着这个古老的对手的倒下。
秦国真正开始惊醒——秦国势必要选择一条不同于楚国的道路了。
关于这条路上树木的栽种,路基石子的选材……
王绾与嬴政之间,存在着不可忽视的分歧。
嬴荷华的问话可能代表着她父王。
“您应该知道信任全在大王。这件事您来问臣,臣爱莫能助。”
而许栀要的不是答案,而是王绾的态度。
许栀看着他,“我或许不明白什么是以后。”
她说不明白,但她的眼睛却让王绾忽视她眼中的那种力量。
他已年过不惑,都要到知天命的年龄,但他看着嬴荷华,自然而然的道出了这种沧桑。
她注视着王绾,“但或许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数,丞相也不要忧虑太重了。”
这种感觉让王绾难以言说。
只听小公主朝他报以微笑之后,又面露出少年人的哀愁。
“我没有嫁给芈犹,想来父王不日便要再为我指婚。而在此之前,王兄的大婚才是第一要事。”
王绾和她说话,几乎不将她当成一般的十七岁少女。
扶苏……
“公主实则想知道上将军在灭楚后是否回咸阳?”
许栀抬眼,在杯盏中注入了清亮的茶水,点了点头,缓缓开口,“您说,被父王指定坐镇寿春的人是李廷尉还是上将军?”
楚国地大物博,土地广袤。
这个极其重要的职位。只能由嬴政最信任的人来担任。
李斯出于楚国上蔡,秦国的重臣,对于安抚楚地、通达嬴政的意愿都有着很好的作用。
而王翦更是毋庸置疑的重量人物。武功威慑之下,楚地莫敢有反。
然而。楚地要安定,少说也要五年。谁去了寿春,也就意味着谁将暂时远离咸阳的政治中心!
一次道路的选择。嬴政要将这个选择头一次公之于众,莫过于通过此事!
嬴政的长公子的婚事在灭楚之前已经定下,这不算个哑谜。
王绾试探道:“至于谁在寿春,想来大王心有定数。以臣之见,上将军得大王倚重。然而上将军熟掌军务,其担忧自身政才之备,该会力荐李廷尉。”
“至于公主的婚事。”
王绾久在咸阳,因而道听途说间得出一个结论。
他纯粹觉得檄文上写小公主喜欢张良是无稽之谈。
张良当少傅的时候,她十来岁在芷兰宫就把张良整得够呛,而且她在邯郸的时候还捅了别人一刀。张良与秦有恨,为人端直,不大可能对嬴荷华有好脸色。
他又在想,李贤该算青梅竹马。可她在龙台宫前丝毫没管人死活。这回和他逃婚之后,她既不想办法和嬴政说想要嫁给李贤,她也没有找李斯寻求帮助。以至于李贤被活生生打了五十杖……又被罚去了蜀郡一带。
……
王绾蓦地想起一句她幼时的话。
——御史要是不给我蒙恬,我就跑去雍城找父王。
王绾转而道:“……难道公主逃婚,是因为意属蒙恬?”
哪知她声调忽然抬高。
“相国怎会有如此可怕的想法?!”
“我之前在陈郢就听淳于太傅说我与楚王天作之合……难道相国也在其中?”
“乱点鸳鸯谱,也不是您这样说的!上一个这样做的人,是昌平君。”
嬴荷华小时候就能唬住王绾,长大了,更能把王绾吓得够呛。
昌平君让魏咎求娶永安,然后就从相国的位置上下去了。
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