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不怪叶城关觉得他不靠谱,何凯看着才半大,能办成什么事情?还在家里找自己爹娘要糖吃吧。
“我知道你手里面有货,没有路子,你和我一起干吧,我知道你前头发生了啥事。”
现在大家伙都流行板寸,眼前的小子却留了半长的头发快盖住眼睛,看起来有些阴沉。
叶城关也算是一个人物,他年轻的时候也是在私塾读过书出来的,少年气盛和温以明起了冲突,被打断了一条腿,一块玩的兄弟都做伪证说是他先动手的。
加上他们家势力没有温家大,男丁没温家多,后面竟然一个子的赔偿都没有拿到。
后面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在政府打杂的工作,没想到却被温以明给搞砸了,这个龟孙在外头到处传他是坏分子,明明他把人家腿给打断了,却得了便宜还卖乖。
那时候新华夏正在严打,流氓、打劫、黑恶分子通通吃花生米,就这样,他虽然保住了命,但是丢掉了工作,没有单位敢要他。
最后没得挑没得选,去管理废品回收站当站长了,这份工作又脏又臭,没有发展前途就算了,又容易接触那些社会底层下九流的人。
一个有文化,有本事的小伙子现在只能瘸着一条腿在这样一个地方过下半生。
“你知道又咋样?这事稍微去打听打听,老一辈的人都知道,没别的事,赶紧走吧。”
“那你就不替你儿子想想?照你这么混下去,你儿子以后也是来管废品回收站的料,你下头的兄弟怕是不能服你儿子。”
何凯一击命中,叶城关快30才娶上媳妇,两三年了才有个儿子,平时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何凯这么说边凑过来:“我晓得,你在咱们北岭县地下还算是个人物,革委会又是温以明的老巢……现在可不一样了,我也进去当了一个小组长,咱们两个也有了共同的敌人。”
叶城关抽了一口烟,吐出来:“毛头小子,一个小组长而已。”
“我手里头的东西,可不是一个小组长能弄来的,特地带来给你瞧瞧。”
何凯终于拿出了自己的筹码,掀开来一看,那筐子里面放着的是几双军绿色的解放鞋和白得像雪一样细腻的富强粉。
现在的富强粉粉碎技术一般,会带着微微的黄,口感也更加粗糙,这里面雪白的富强粉怕是省城的好货。
“这些好东西你能一直供应?”
“这有啥难的,我后面的来头也大着,要不然哪敢一上来就挑着‘王’?”
“行,我和你干了!”
这些货都是黄思嘉供应的,解放鞋在团购群里面有的卖,都是断码清仓的鞋子,平均才七八块一双。
何凯这边每个礼拜日休假就会和黄思财一块回平陵村,两个人才刚走到村子口,就像是被老天爷扎了一针一样,何凯好像听到了有人在破庙里头哭。
他走在黄思财后面,快步跑到破庙窗户那往里面一瞄,还是一个算得上熟悉的人,隔了一个院子的林麦子。
何凯对林麦子的印象是一个很傻的姑娘,现在这是做什么在这里哭?
两个人回家,黄思嘉把换来的冻萝卜下去,这些冻萝卜是牛婶子自己偷偷在山上开的一小块地长出来的,焯水晒干,放在屋子里面冻了快一个冬天。
切成丝和鸡蛋一块打汤,热乎乎地配着煮熟的面疙瘩,一人一碗。
三月中旬,土地还是冻着,天上不再飘雪了,气温却比一二月份更冷。
冻过的白萝卜更加甜了,轻轻一抿萝卜都快化成汁水,配着软乎乎的蛋花疙瘩喝一口只叫人全身心都暖了。
“谈得咋样?”
“咱们有那个渠道,还怕生意做不成?这些稀罕玩意怕是省城的人都没有。”
“那行,我给你供货,就只换金子古董哈。”
国家出政策,黄思嘉也打算往外面折腾点东西,有地头蛇庇佑的话最好了。
“现在我们公社都开不出工资来了,食堂里的粮食发的也是啥代粮,就那个代粮,我都不想说……”
黄思嘉絮絮叨叨的,那个代粮全是地瓜梗子,偶尔能嚼到几粒硬硬的苞米梗就不错了。
与之相应的,是公社的活也少了,假也多了,上半天休半天,她倒没有太深的感觉,其他的员工倒是人心惶惶,没有活干的话就代表没有饭吃。
这是勤劳的劳动人民千百年来流传在自己基因中的认识。
“小姑,现在到处都粮食紧缺,我听委员会里的人说咱们国家已经向老米那里买了不老少的粮食,你那里的东西能供应上吧?”
何凯的担心不无道理,国家都要去找洋鬼子买粮食,黄思嘉能一直供应?
“这个你放心,咱们国家有能力为大家伙着想的官还是很多的,我又不是养整个国家的人,这些东西我和我后面的人还是能弄来的。”
不过也是个问题,黄思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