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两人沿着石头铺成的路,很快便走到一间屋子前。乍看之下,眼前的老屋里除了供奉着佛祖,不比任何一间屋子特别。
结合之前的所见所闻,这让人很容易产生一种非常真实的错觉,可能会有人觉得赵家人的生活非常简单朴素,至少不像常人眼中的富贵人家一样穷奢极欲。
当时佛堂前的几扇门都向外敞开着,站在远处便足以看清楚禅房内正跪坐着一位老爷。这位老爷衣装抖擞,背脊看起来显得极其壮硕,若不是头上覆满白丝,直以为这便是正值壮年的赵家大公子。
赵括领着娄菁华走到门槛前,没敢发出一丝杂音,他看着自己父亲喃喃地念完几句话,随即弯腰拜了拜佛陀,然后陷入到又一段冥思苦想里边。
不过在这之前,那位真正的赵家公子还是鼓足了勇气,打断了眼前神圣的仪式。
只见赵括临着门槛,没有丝毫踏足佛堂的意思,作揖恭敬道“爹,孩儿有要事相告。”
说罢,赵苇略显不满,即使他尚未转身表态,旁人也会因为他倏然绷直的身躯而为之一震。
“你妹妹如今在何处,回到御夷镇都不愿回来见我一面?”
“小妹现如今还在商行里,和其他朋友们呆在一起。”
“你让她赶紧回来,都在外面游玩多长时间了?她也到了该出阁的年纪,怎么还不知道收敛收敛自己的脾性?”赵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话刚说完便愤然从座垫上站了起来,此时他仍旧虔诚地面向着佛陀雕像,又问道“有何要事禀告?”
赵括道“是这样的,父亲。孩儿回来的路上,不巧碰上了武川镇的贺拔兄妹。他们仗着兵马强盛,借势欺压御夷镇周边的牧民……若不是娄叔叔派人相助左右,孩儿绝不可能安然无恙地回到御夷镇!”
“娄叔叔即使现在家中已然一贫如洗,他也尽力凑齐人马来助孩儿一臂之力,甚至还亲派家中的千金小姐前来舍命相陪,如此大恩大德,孩儿没齿难忘!所以,孩儿打算迎娶菁华为妻,这样既能报恩,又能让我和菁华彼此之间多年的情愫得以修成正果。”
“你糊涂啊!”赵苇还没等赵括说完,便转过身去怒嗔道“婚姻嫁娶之事岂是尔等小辈可以自作主张的?”
这位赵家的老爷拥有轮廓分明的五官和面部线条,这让他看起来异常刚毅果敢,让人望而却步,不敢轻视。甚至有些时候只是看见他上唇和下巴处齐整干净的髭须、以及锐利如刀的眼神,便不自觉地低下头颅。
这个时候便是他大发雷霆的时候。方才一直候在旁边的娄菁华还未从那声责备上缓过去,一度忘记向长辈问好这件事情,直至赵括擎肘碰了碰她的身体她才想起来,然后慌慌张张地躬腰问好“见……见过赵世叔……”
赵苇看上去貌似意想不到的样子,也顿时乱了心神,从佛堂里走到娄菁华面前客客气气地接过对方的好意“怎的菁华也在这里,方才犬子说过的婚事,令尊可曾首肯?”
“爹爹他很愿意,只是……”
“好,此事关系重大,世叔我待会还要接见几位重要的贵客,我们还是择日再议吧?”
“谢过世叔成全。”娄菁华勉强露出了娇羞的微笑,又躬身回一个礼。
赵苇也跟着笑道“这几位客人你们最好也见一见,特别是赵括。”
“好的,爹。”
话毕,赵苇拂袖而去,待其走出去少时,赵括适才带着娄菁华跟上父亲的脚步。
娄菁华以为赵苇默许了这桩婚事,便悄悄地与赵括说道“括哥哥,你爹爹是不是同意了呀?”
岂料赵括一副讥笑的模样,回道“菁华,若是你方才不必表现得如此急躁心虚,我爹他或许还猜不出这桩婚事背后另有图谋。等等你只能亲自表达自己的心意,了结这桩婚事,不然只能坐等我爹他老人家戳穿你们娄家的老底,届时你若是无地自容了,可别怪我没护着你。”
“啊?”娄菁华大失所望,殊不知她刚刚都快急得哭出眼泪来,又道“还不是你爹,他实在太吓人了,动不动就骂人……”
在他们二位互相打趣的时候,也不知不觉间回到前厅里边。
赵括和娄菁华二人于一侧入座,陪着坐在高堂之上的赵苇一同等待即将到来的客人。
不过在此之前,先于客人们到来的是各个前来斟茶递水的小厮。
小厮们捧着清茶糕点,摆在几张备好的矮桌前,其中赵括没想到的是,那日在向阳坡客栈偶遇的店小二阿扁也在众小厮之中,他当即上前问候道“这不是阿扁吗?居然被分派到府里做事,你小子不赖啊!”
“是……是大少爷?”阿扁这时还佝偻着胸膛,捧着东西,若不是赵括指名道姓上去问候,说不定两位旧识就会擦肩而过了。
赵苇见那两位也算因缘际会,便随口对阿扁夸耀道“阿扁的厨艺可谓一绝,我便令他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