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宋芷凝依旧是蒙着眼睛上了马车。她干呕了一路,几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就这样一路吐到了锁清茶馆,才被人摘下了眼上的黑布。
阿米尔澈岚抬着她的脸端详,面色无惊无喜道:“怎么搞成了这个鬼样子?”
“无事,还要多谢你。”宋芷凝哑着嗓子道,“听说杨济安病了,我便不多叨扰了,估计再晚些府里上下找不到我该乱成……咳咳……”
阿米尔澈岚眉峰微蹙:“不必过于惊慌,这消息被人有意压住了,想必一时半会儿不会大张旗鼓地找你,我先找辆马车送你回府吧。”
阿米尔澈岚中途明里暗里又看了她好几眼,最终还是欲言又止。
“族长大人。”宋芷凝哑声道,“你可是还有什么话想说?”
阿米尔澈岚见状问道:“你先前想知道的,现下可明了了?”
宋芷凝微微一笑,拱手道:“有劳族长大人许我这次机会,芷凝感激不尽。我想问清楚的事情现下都已知晓,不会再追问什么了,还请您放心。”
宋芷凝话刚说罢,又开始干呕起来。秋兰上前一步扶住她,却被她摆摆手。
是啊,她见到了,她该高兴。
宋芷凝见到了,原来也该高兴。
宋芷凝在阿米尔澈岚担忧的目光下消失在暮色之中,待她人影如豆后,阿米尔澈岚瞬间又恢复了与从前一样冷漠的神情。
“朱槿,派两个人去看着那小子,可别做出什么傻事来,免得功亏一篑。”
今日这么一遭,怕是要搭进去半条命。
朱槿在一旁应了声,却没有立刻起身,阿米尔澈岚见她犹犹豫豫的样子,冷眼看向她:“怎么了?”
朱槿低头不解道:“族长,我只是觉得,您既然知道公子心里头难过,为何又要整这么一遭呢?”
阿米尔澈岚转过身望她,眸子宛若一潭冰冷的死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凤凰涅槃讲究的都是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倘若他连这点情爱都断不了,这点打击都受不起,又怎么能指望他能够翻盘?”
朱槿欲言又止道:“可这样对小公子,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残忍?”阿米尔澈岚反笑一声,“他若不这般,下一次被挖其骨啖其肉的便是他自己,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他好。”
朱槿闻言后不发一言,不知道是默认还是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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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芷凝在秋兰的搀扶下磕磕绊绊地走回了府,一路上不知吐了能有多少回。一直到最后秋兰终于忍不住了,喊了一声“得罪”便把她扛起来借着轻功没几下回到了院子,可不想刚落地,宋芷凝就抱着秋兰吐了一身。
秋兰:……
宋芷凝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就快要吐出来,却还是抽出了功夫对他摆摆手道:“抱歉,你先去换一身衣服吧。”
宋芷凝踉跄走了两步便遇见了紫鸳,她果然像个热锅上的蚂蚁,急得上蹿下跳。
宋芷凝听着紫鸳的声音左耳进右耳出,索性打断了她的所有叽叽喳喳,哑着嗓子问:“杨济安他……在哪?”
宋芷凝的嗓子几乎沙哑的听不出人话,紫鸳却还是分辨出了她说的什么,含泪点头道:“主君他在卧房,好多郎中都在呢……”
宋芷凝闻言没有再理会紫鸳,脑海中分辨着去卧房的路,几乎是一路小跑到了他卧房门口。
房门外,冷面宛若雕塑一般站立着,见她来了,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大娘子,主君在里面。”
宋芷凝二话不说推开房门,冲过人群,扒开所有太医和贵戚,看到那人静静地躺在卧上,好像睡着了一般,双目紧闭。
同时还带有一张惨白的毫无血色的脸。
宋芷凝颤抖地扑了上去,握住了他的手。
他以往那双温暖又宽厚的手此时此刻却变得冰凉。
“郎中呢……”宋芷凝忍不住颤抖,转头看向巴不得把脑袋埋进地里的郎中们,只有一个不怕死的站出来道,“回禀杨夫人,杨小侯爷是因为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着了风,还似有中毒倾向,不得已及时处理,血气上了脑门,才致于发起了高热。”
“什么跟什么?”宋芷凝的声线近乎嘶哑,“什么旧伤,又什么新伤?既然是有伤,那就上药包扎啊……”
“还有,中的什么毒?”
她说到最后已经近乎没了声音,可全府上下却安静地可怕,无一不屏气凝神地听着她的话。
“为什么没人上药?”宋芷凝咬着牙看他们面露难色,却无一人敢言。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旁的冷面站了出来:“回大娘子,我们公子有令,任何人都不得近身。”
宋芷凝本来就整个人吐得晕头转向的,现下又被冷面的一句话着了个懵,只感觉马上就要怒火中烧直冲天灵盖了:“他都这样了,还顾什么规矩?是想等人死了再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