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叫完,他双脚便传来一阵疼痛,落地后即沿陡坡翻滚,翻滚的势大,纵然一身武功却无法停下,只好双手抱头蜷缩身体,任由翻滚。
好在他背缚着恒山派元老铁勒,相当于背上多了一张人肉垫子,替他挡了不少撞击,滚得多圈,突然身子一空,原来滚至坡头尽头,两人径直摔下深谷!
周苍背着铁勒从悬崖上直坠下去,刹时间悔恨不已:“周苍啊周苍,你这小子忒无用,明知恒山派师徒奸诈,却无一丝谨慎之心,该死,该死!”其实怨来怨去,问题关键是周苍没能预料令狐藏竟然会不顾师叔铁勒性命,悍然行凶。
虽自骂该死,却无停止求生欲望,腹中刚刚寻回来的丹田一股真气窜出,于体内快速流动,运劲向上纵跃,想要将下堕之势稍微减缓,着地时便不致跌得粉身碎骨。可是人在半空,虚虚恍恍,实是身不由己,全无半分着力之处,但觉耳旁风声不绝,倾刻之间,突感身下一片云雾,地面上白雪的反光射进了目中。
他知道生死之别,便寄予这一刻关头,但见下方地面上有一水池冒着白烟,这时他摔经一块凸出的崖壁,约莫有两三尺远,当即双掌齐出拍在岩石上,借力空中连番三个斤斗,向那水池扑去,身形斜斜画了道弧线,波的一声巨响,以背上的铁勒撞破水面钻入水中,巨大冲击力激起四五丈高的水花,身子入水沉不到一丈感觉到了底,随即一股灸热滚烫的感觉自四面八方传来。
他收集了四年有馀的各人自愿或不自愿输入腑脏的深厚内息于此时发生威力,借著触底之机,双手一按池底弹身冲出滚烫的热池,落在池边的空地上。他双腿自崖顶跌落陡坡时已然伤了,从万丈悬崖上摔下来的这股力道何其凌厉,虽有池水及铁勒缓冲,胸腹仍如被大铁锤重重击打,气血翻涌十分难受,腿上剧痛更是一阵阵传来,后来才知左腿小腿骨折断,右腿膝盖脱跤。
受伤虽重,神智却仍清醒,周苍眼光四处打量,但见这一汪水池不断有气泡于池底涌上,发出必必卟卟响声,原来这汪池水是滚烫的热水泉,烫熟鸡蛋不在话下,不禁暗叫:“好险,好险!倘若这儿不是刚好有一眼热泉,我周苍便一命呜呼了;倘若不是真气寻回自由支配,我落入热泉池中未能立即跃出来,此时已然被沸水烫成死猪。”
他解开绳子,放脱背上的铁勒,翻身一看,铁勒七窍流血,翻着白眼,脸色灰暗,伸手探其鼻下,已然没了呼吸。原来铁勒被冯玉衡打伤,本已奄奄一息,陡坡上的翻滚则直接要了他老命。
周苍心中暗叹,若不是鬼使神差背着铁勒,就算在陡坡上翻滚没被乱石磕死,摔入热水池里也会因巨大冲撞力而至内脏尽碎,不复存于世间。他左右瞧了一瞧,没见箫冰冰与宋二虾,心中既庆幸又担忧,两人应该都没有摔下来,只是不知有无受重伤,不管怎样,他们毫无疑问会落入恒山派的手里。
他检视腿伤,伸手又摸又按,撕了一片衣服塞入嘴里,深深吸一口气,忍着剧痛接上左腿断骨及右腿脱跤,心想:“我躺这一动也不动,至少也得十天八天后方能行走。可是那也没什麽,至不济是以手代足,总不会在这里活生生的饿死。”
又想:“此处是恒山脚下,如果令狐藏不放心派弟子或亲自到崖下检查,那我可就糟糕透了。”本想立即爬走,但一拖动身子,全身如散了架般的痛,左腿更痛得他直抽凉气,转念又一想谷深万丈,令狐藏就怎么多疑,也不可能料到我还能逃出生天,况且四周一片白雪茫茫,腿脚不便,又能躲得到那里去,还不如在这儿养伤,听天由命。於是安安静静的躺在雪地,静待左腿骨折断处慢慢愈合。
如此躺了三天,几天未吃饭,腹中饿得咕噜咕噜直响。但他知接骨之初,最是动弹不得,倘若断骨处稍有歪斜,一生变成别人眼中可悲的跛子,因此始终硬撑,半分也不移动,当真饿得耐不住了,便抓几把雪块充饥。这几天心里只是想:“从今以后,我在世上务需小心谨慎,干什么都得多一份心思,决不可轻信敌人,再上恶人的当。日后岂能再如此幸运,终能大难不死。”
到得第四天深夜时分,他静静躺着用功,只觉心地空明,周身舒泰,腿伤虽重,腹中的气息似乎更加强烈,分成一股股在丹田之间来回流动。
水汽氲氤之中,猛听得远处传来几声狼吠之声,跟着狼吠声越来越近,显是有几头野狼在追逐什麽小兽。周苍吃了一惊:“糟糕,那倒霉的小兽千万不要往这边跑来,引来野狼,那叫我可如何应对。”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狼嚎叫声愈来愈响,凝目向雪地里望去,只见有两人踉踉跄跄奔来,身后四条恶狼追赶。有一人显已筋疲力尽,跌跌撞撞,奔几步,摔一跤,但害怕恶狼的利齿锐爪,还是拼了命爬起来再跑,另一人对他不舍不弃,回头扶他继续跑。周苍想起朱氏父子被群犬围攻嘶口交之苦,以及霍东林所养狼狗的嚣张,不禁胸口热血上涌。
他有心出手相救,苦于一腿断折,行走不便。两人奔跑中见到这边有人,立即转向往他奔去。蓦地里听得一人长声惨呼,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