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桃夭一顿,手缓缓的松开。
“刘于民”宛如脱力,直接坐倒在地上,止不住的咳嗽。
他的脖颈间多了一圈指印,红彤彤的指印,发白的脖颈,色差明显,触目惊心。
苏桃夭目光复杂的看着他,有疑惑,有震惊。
“所以……你是来复仇的。”
“刘于民”笑了一声,哑着身子,抬目看她。
“怎么?”
“你还想为我主持公道?”
苏桃夭抿唇:“我只是不想杀错人。”
顿了一下,她勾唇一笑,环抱着双臂,站到月灼华身侧。
“但是,如果你不想说,也没关系,反正,死的不是我。”
月灼华轻轻揉着眉心。
他没想到,事情还能有这样的转折。
不过,一切也都有迹可循。
毕竟,游医淡泊名利,教出的徒弟本该也是如此。
可他却找到了山居镇的首富,取而代之。
甚至,还拖家带口的,打算带上弟妹一起,颇有种自此取代归隐的做法。
他一个年轻人,有如此手段,何至于取代一个中年人,扮演一个中年人呢?
“刘于民”并没直接开口,而是踉跄的跑去抱住弟妹。
他给弟妹把脉,确定两个孩子没受重伤,才松了口气。
苏桃夭始终站着,不担心他能跑掉。
“刘于民”平顺了一下气息,讲了一桩十几年前的旧案。
那时,刘于民还不是首富,甚至,是个很贫穷的灾民。
在据此千里之外的南方,经常有水患。
水患下,灾民很多。
来帮扶的人却不多。
朝堂不作为,江湖中偶尔有门派,会帮忙救济灾民。
“我们家是江湖上一个治病救人的小门派,家父相信善有善报,所以常做好事,积累福报。”
“自小,父母就带着我和弟妹去救济灾民,学习医人之法。”
“我们家,虽不像枕槐门一样,能一次救下数千灾民,但几十上百还是有的。”
苏桃夭眨眨眼睛。
陈志华垂眸道:“枕槐门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门派,门主少年天才,武功极高,十八岁创下枕槐门后,便以帮扶天下为己任,只是现在,枕槐门的门主失踪了,枕槐门也解散了,余下的残部倒是还在,但是,已不是当初那个救济天下为己任的侠义门派了。”
苏桃夭点头,看向“刘于民”:“继续。”
“刘于民”低垂着头,哑声道:“我五岁那年,父亲在灾民里领回来一个青年。”
“他跪在父亲的马车前,哭着说自己能干活,求父亲留下他。”
“父亲心善,就把他带回家了。”
“刘于民”拳头紧握,怒声道:“他就是畜生,进了家里后,他费心谋划,竟想杀了爹娘,谋夺家产。”
“他杀了爹娘,又喊人去杀我们,那时,我和弟妹还在救济灾民,遇上他派来的杀手,靠装死才躲过一劫。”
“我们回去,远远的望着家,看到家里火光冲天,而他却带着几马车的银钱走了。”
“他来了山居镇,成了首富,呵,他想好好过日子,还救人,想给自己赎罪,可是,老天不会忘记他做的孽,老天就算忘了,我也不会忘!”
“刘于民”盯着苏桃夭:“我找到了那个江湖上的游医,以门派全部秘籍,换他护下我和年幼的弟妹,学习换脸之术自保。”
“就在一年前,我来了刘府做工,小心翼翼的干活,在三个月前,终于骗得他信任,修建了这个院子,以及暗室,一个月前,我杀了他,取代了他。”
想到那天,“刘于民”还是笑出了声。
他笑出了眼泪,前仰后合。
“我为我爹娘报仇了,还有我家上百口人!”
“他活该死!”
“我用弯刀,一刀一刀的剥下他的面皮,剥完了,他满血的烂肉,我给他看他的皮面,看他害怕的颤栗,我高兴极了!”
“我还用盐水,直接泼在他满脸的烂肉上,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他宛如癫狂一般的笑。
“看见他的烂肉上竟然爆出了血,真的是爆血啊。”
苏桃夭目光复杂的看着他,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了。
月灼华拍了拍她的肩膀,沉声打断了“刘于民”的笑。
“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