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像是会投敌的人。”
沈钰身边的谢乘渊更不像。
穆王府在燕北手握八万铁骑,就是要造反称王也不是不能搏一搏。
沈钰坦然一笑,“新君和旧朝交相更迭,都是顺应天意罢了。”
“荣亲王自幼藏拙,为了不被当今圣上觊觎,冒大不讳改姓入嗣外祖家一脉,筹谋多年,西凉朝堂早就遍布你的爪牙,更何况,后宫中不是还有皇后娘娘为你撑腰?”
沈钰慢条斯理:“她想当太后,难道你就真的想做傀儡皇帝?”
沈钰一句句话扎进季明礼耳中,她怎会知道这么多?自己身份是死秘,便是天下情报谍网都不曾捕获过。
若是只因方才之事而联想猜出,那这女子未免太过慧了。
“放肆!”季明礼冷喝一声,温润褪去,唯有一双墨眸冷若寒潭,像是午夜窥伺林中的豹子,等着蓄势而发咬死将要经过的角鹿。
燕北西部多为游牧之族,除了广袤的草地与大片牛羊,并无实质之用。
一旦开战,伤亡甚少,沈钰正是看中这点,才想联合西凉演一出好戏。
不仅引东鲁出动,更是搅乱燕北朝纲的大好时机。
她提出来的那刻,季明礼也想到了。
“原以为燕北陛下看重谢沈二家,如今倒是本王眼界浅薄了。”
地宫斑驳的灯影落在她的紫金冠上,更添几分华贵冷然,与人前的温润判若两人。
沈钰不平不淡道:“看重不代表能过得好,这种滋味,荣亲王想来比我们更能理解。”
西凉王后领着她走上一条空中铁索,身后接的不是救绳,而是尖刀。
季明礼只是她复仇计策的其中之一。
她勾唇一笑,“沈钰,待大业落成,本王定亲自邀你同坐梨花台。”
梨花台是西凉皇宫的最高处,站在上面,可一览西凉都城盛景,只有皇帝和皇后才有资格。
一句简单的承约,定的是西凉的天下。
“那臣女便拭目以待了。”
末了,她一抬手,楚依依和乔蔓身上的痛意转瞬即消。
墓室门口,满墙透明的琉璃镜外,一只巨大的鱼影刚好游过。
谢乘渊凤眸潋滟,声音沉沉含着笑:“钰儿,我觉得荣亲王不怀好意。”
沈钰神情一顿。
她怎么没感觉?
少女口吻随意:“你从哪看出来的?”
谢乘渊声音带着蛊惑般的温柔,“她邀你同坐梨花台,难道是有了立钰儿为后之意?”
男子骨节分明的手横在她腰间,微微收紧,带着让人容易眼红耳热的低喃,“皇宫中的男子没什么好东西,女扮男装的更是,钰儿切莫被骗了。”
沈钰:“……”
“世子,其实你平日瞧着,也不像什么好人。”
“不错。”他忽然勾着她的下巴,带着薄茧的指腹在她白皙的肌肤上轻轻摩挲,不置而否的勾唇笑道:“为了不让我祸害人世,你要不要考虑许点好处,将我招安?”
他背对着季明礼等人,宽大挺拔的身形将沈钰挡了个彻底。
下一刻,温润的触感落在眉心。
沈钰羽睫轻颤,抓着他袖袍的手突然收紧,上好的云纹被捏出一片小褶。
轻盈的吻如初秋被风吹下的落叶,轻飘飘荡漾在湖面,泛起一圈浅色涟漪。
谢乘渊已经牵过她的手,迈步朝墓室走去。
推门而进,前方不远处隐约有薄雾而起,沁着丝丝冷意。
这处的室温明显低于外边,潺潺流水从天顶而下,泛着海水湿咸的腥气。
淙淙细流汇进莲花状的池子,池中央养着一朵白色的花,花瓣如广玉兰大小,无叶,如一盏碗莲。
沈钰抬眼,“别过去。”
“没事,你劳神太久,先休息。”
谢乘渊动作轻缓的解下身上披风,给她系上后,长的一截用刀一划,做了块简易的垫子让沈钰坐着。
他走到池子一臂的距离,‘嗖’的一声,细如发丝的铁线穿过空中,像是有吸力一般,径直朝那棵白影而去。
碰上的刹那,铁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沁上寒霜,细密的霜花一路攀爬。
“砰!”尾处骤然一断,谢乘渊收了绳索,“聂清澜邪门的本事还不少。”
断掉的那些铁线有一半碎在地面,已经呈冰封状态,若是人的手去碰,怕是早已结成冰块。
室温忽然在此刻回升,沈钰穿着两件披风,最快感出知觉。
顷刻间,大大小小白色花影争相斗艳地开了满墙。
沈钰挑了挑眉:“这里边只有一朵是真的,其他全是假的,只要碰了假的那朵,便会结成冰封,冻在原地。”
她缓步走到花团中间,轻笑一声:“聂清澜的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