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骁冷冷的:“不然呢?阿离一早便知道仲堃仪这种卑鄙的伎俩,本想留了西门让仲堃仪弃城,在围而歼之,如此便不伤子民。你倒好,浩浩荡荡将生路堵死,这便也就罢了,昨日本王便觉察阿离神色不对,又因你深夜打扰,一夜未眠。如此反复折腾阿离命都丢了半条,如何还能赴约,如今更是因你之事不与本王商议便独自一人前去,你究竟要伤阿离到何时?”
以城中百姓相挟,慕容黎心绪难平,才饮酒解忧,而不是……
仲堃仪布局要的就是慕容黎的命,慕容黎一人赴约,绝无生还的可能。
执明心一阵刺痛,他做这一切,都间接害了他。突然之间,茫然不知所措,这一生,他伤他是如此之重。
若是慕容黎从未遇到他,是否会平坦顺遂,眉宇间是否不再忧愁,是否会洋溢着温和的笑容,寻到一生一世的知己。
知己,多么讽刺的字眼,他们从来都没有默契,因为他的猜忌,从来没有给过慕容黎默契。
他们从始至终都谈不上知己挚友,有的,只是无尽的伤害。
若是没有遇到他,他会幸福吗?
慕容黎苍白的笑容里,泛起淡淡的悲伤,如幻觉般又一次在执明眼前破碎。
他猛然清醒,突然拉住毓骁:“阿离一定不能与仲堃仪见面,否则仲堃仪绝不会手下留情。”
“这还用你说。”毓骁甩开他手,带着深深的鄙视。
执明看着毓骁,压下心中的妒火,为了救慕容黎,不妨放下成见结成暂时的盟友,毕竟毓骁手中的精兵强将才是这一战取胜的关键,他问道:“阿离何时走的?”
毓骁一脸漠然:“大概一盏茶时间。”
执明:“你觉得以我两的兵力想要攻下南陵需要多长时间?”
毓骁鄙视:“若是你不捣乱,本王一个时辰就可拿下南陵,仲堃仪本王还不放在眼里。”
“那便打呗。”执明话语里,没有了任何感情。
毓骁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他,冷冷道:“能不能尊重一下对手,你说打便打,如何谋略,如何攻城,被控制的百姓如何解救,这些都不用商议吗?”
执明幽幽道:“一个时辰,阿离才走了一盏茶时间,一个时辰之内他两还碰不上面,为何不将仲堃仪的鸿门宴直接扼杀,在他两见面之前攻下城池。只要擒了仲堃仪,就能防止仲堃仪拿阿离的命来威胁我两,而且一旦开战,阿离有所警觉,定会改变赴约计划。难道你喜欢打个架还束手束脚施展不开,那多没意思。”
毓骁思索着,若是仲堃仪与慕容黎见面,以慕容黎命相挟,比用城中百姓之命胁迫更能让他两束手无策,想要解了此局之危,除非在慕容黎与仲堃仪见面之前就攻下城池,擒住仲堃仪,即便擒不到仲堃仪,届时城中一乱,慕容黎行到半路也定然有所察觉,不会再去赴约,此计虽险象环生,似乎并无不妥,只是那些百姓?
他淡淡道:“莫非你有什么良计?”
狂风卷过,黑云越来越浓,执明冷哼一声:“你看这天,暴雨将至,你不想赶紧进城避雨吗,如何打,自然是你攻东门,本王攻打西门,还用商议吗?”
毓骁嗤之以鼻:“如此简单不等于白说,本王还以为你有何良计可以解救被擒的百姓。”
执明翻了个白眼:“至于人质,你乃遖宿国主,瑶光子民关你何事,你背背这个骂名又有何妨。”
毓骁冷哼。这算什么,借他的手血流成河而已。
执明顿了顿,道:“本王在乎的只有阿离一人,就算天底下的人都死绝了,也与本王无关,他仲堃仪敢动阿离一根头发,本王就把他剁成肉泥。阿离的命可比全天下人的都重要。”他打量着毓骁,突然发现这个盟友目前还不错,绕有深意一字字道,“你不也是这样认为的。”
毓骁看也不看他,算是默认。
就算是不在乎子民的命,也不用表现得如此明显吧。
仿佛命运捉弄,这两人又一次为了一人,进行了个短暂的合作。
……
慕容黎踏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台阶。
那是亘古悠远的青石阶梯,两道林立着巨大的古树,台阶尽头,坐落着一座高塔般的阁楼。
阶梯一连九百九十九道,从下面望上去,高塔顶上的阁楼,隐在浓密的云层中,宛如在天上。
天上的阁楼,自然要住天子,那么黑云笼罩下的阁楼呢,是否住着恶魔。
慕容黎抵达的时候,阳光隐退,遥远的天际,乌云密布,似乎马上就是狂风暴雨。
仲堃仪正坐在楼台上,望着这座南陵城,黑云压城城欲摧。
这座高塔,一共有七层,他只是坐在最高层,望着这座城,等着慕容黎。
微笑,从他的嘴角浮起,这座高高的阁楼,实际上坐落在南陵城北面,站在第七层上,可以俯瞰全城,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脱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