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前往黄城村的,除了两百府兵,还有定州刺史孙彦高为首的定州官员,以及定州十余名地方耆老,更有二十多个突厥人组成的使团。
如此庞大的一支队伍,自然还没到黄城村,就早早引起了博陵崔氏的注意。
轰隆隆~~
一支五十余人的骑兵陡然从黄城村的城门中冲出。
为首一人,面相凶恶体赛蛮牛,头顶金翅盔身着明光铠,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真似楚霸王再世,不亚于张翼德复生!
来人正是封常清!
他一边挥鞭纵马一边声似虎啸,大喝一声:“对面是什么人?”
吁~~
李夏勒住了缰绳,高声回道:“本官乃定州司马李夏是也,这位是定州刺史孙大人,快快通知崔二郎及博陵崔氏众人,速速前来相迎!”
封常清一听对方自报家门,嘴角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道:“原来是一直卧病在床,迟迟不肯见我家大人的定州刺史呐?终于来了哈!”
孙彦高当然听出了这浑汉的话里有话和冷嘲热讽,心中顿时不爽,一个厮杀汉也敢挖苦本刺史?真是好胆!
当即,他面色微沉,摆手喝道:“罗嗦什么,快点让崔耕出来迎接本刺史!”
封常清也不下马拜见孙彦高,就在马上呆着,一边把玩着马鞭,一边摇头道:“这个么……在下恕难从命!”
孙彦高面色顿变,奇道:“放肆,你说什么?”
封常清不慌不忙道:“孙刺史今天如此声势浩大地来黄城村,不是来请我家崔长史上任的吗?既如此,当然就得您自己主动拜见,哪有我家大人出门相迎的道理?想当年刘备三顾茅庐请得诸葛亮出山,今日孙刺史率定州文武官员来黄城村,请我家大人上任履新,也方显刺史大人您礼贤下士嘛!”
“放屁,他崔二郎何德何能,也敢配跟诸葛孔明相提并论?你还真给你家主子脸上贴金啊!”
孙彦高勃然大怒道:“什么本官来请崔耕上任履新?今日,本官是带突厥的赛修伦特使来见崔二郎,本官不过是相陪同行而已。你别搞混了!”
刘老四是崔耕安排的,王助身旁那个之前提醒吱声儿的小厮,则是被吉顼收买的。
至于这个劳什子突厥使节赛休伦,完全是个意外。
封常清还真不知道这事儿。
他先是微微一愣,随即摇头道:“哦,那不好意
思,在下更是不能通禀我家长史大人了。”
“你……”孙彦高被眼前这个浑人给气得没话说了。
倒是范光烈出来问道:“为何不能通禀?”
封常清道:“你想啊,我家大人既然还没上任,那就是一名五品闲置散官而已。散官私自结交外邦使节,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不妥,大大不妥啊!”
孙范光烈看出了崔耕这是有意刁难,嘴角微微噙起,冷笑道:“这有何难?孙刺史可以给崔耕一道手令,允许他见突厥使节,不就可以避了私自结交外邦使节的嫌了吗?”
“手令?”封常清不屑地耸耸肩,笑道:“孙刺史有什么资格给我家大人发手令?莫忘了,我家人如今还没上任定州长史一职,不过一闲散官员而已。莫非孙刺史自以为,普天下五品以下的散官,都得听您的调遣不成?啧啧,一州刺史却要行吏部尚书之权,真是好大的一张狗脸!”
“你…混账…”
孙彦高又气又恼,可又发不出火来。因为对面这个厮杀汉讲得都是实情啊,崔耕只要没上任,就不算自己的佐官,自己是无权调令他的。
他也算是听明白过来了,这个浑汉是非逼着自己给崔二郎低头不可啊!
他素来就没啥急智,被人呛住了,斜眼瞥向了自己的狗头军师范光烈,抱以求助的眼神。
范光烈给了他一个稳心的眼神,道:“呵呵,这位将军真是好辩才,敢问高姓大名?”
“某家不敢称将军二字,我乃封常清!”
“哦,封常清?既然不是行伍将校,又非博陵崔氏的人了?”说着话,他突然面色一沉,厉声道:“封常清,依大周律,民间私藏私藏铠甲达三领者,绞。不足三领者,杖五十!你一介平民百姓,竟敢身穿全套的明光铠,该当何罪?”
“对啊!”孙彦高顿时对范光烈服得五体投地,恍然大悟道,“封常清,你若回去乖乖劝崔耕出迎,本刺史还可以既往不咎。如果不然,这五十板子下去……你再皮糙肉厚也恐有性命之忧啊!”
在他们看来,封常清这厮就是崔二郎的家奴,一个还没履任的定州长史,居然给家奴淘换一身铠甲,可算是抓住了把柄。
谁知封常清不急不慌,龇牙笑道:“恐怕又要让孙刺史失望了,不错,朝廷是不允许民间蓄甲。但谁告诉您,某家是平民
百姓呢?”
“那你是……”
“某家秩七品宣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