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俭头不抬、眼不睁,巴多明只得遗憾而去。
李惟俭眼见其出了门儿,紧忙对书房里的仆役道:“往后可看好了,这书房里存着不少图纸,可不能让外人瞧了去。”
院中的巴多明脚步顿了顿,随即心不甘情不愿而去。
这会子李惟俭心下愈发怀疑,说不得准噶尔人用的大号窜天猴,就是这帮子西夷泄露出去的。或许是没拿到东风实物,只能全凭臆测,这才有了准噶尔人的大号窜天猴。
其后两日,李惟俭闲赋在家,每日不过清早打熬身子骨,余下光景或在书房写写画画,或与姬妾耍顽。
他趁机看望了甄大娘一回,甄大娘虽心有不甘,可眼见女儿千肯万肯,心下再无旁人,也只得认下此事。
因是便与李惟俭商议着,定下了黄道吉日。梳拢都不算纳妾,也无需摆酒,但总要挑个好日子才是。
甄大娘自行上街寻了道婆,算定冬月十六乃是黄道吉日,为此还舍了两串钱。
此事定下,香菱心思彻底安定下来,只待到得那日。
又两日,那赖家果然寻了过来。
此番来的是赖大娘,又是旧事重提,在厢房里与晴雯好一番絮叨。晴雯被缠磨得不耐烦,这才开口道:“大娘莫要以为我是个忘恩负义的,那事儿我与四爷提了。”
“果真?”赖大娘顿时上心,连忙身子前倾了看向晴雯。
晴雯便道:“当官儿的事儿,赖大娘就别想了。先前那贾芸随着老爷一、二年,南下几千里办了蔗糖务,这才得了九品的官儿。如今这内府官职,须得能办实事儿。大娘家的荣哥儿不过读了几年国子监,半点实务也不曾碰过,哪里办得好差事?”
“才九品?”赖大娘顿时蹙眉不已。那国子监里混日子的勋贵,走通关系好歹能做一任县令,九品官……不过是微末小吏,赖家可瞧不上。
“那另一桩呢?”
晴雯道:“赖大娘不知,我是舍了天大的脸面,好一通求肯,四爷方才松了口儿。说让赖尚文近日便来府里,先去书房伺候着,若得用,往后再酌情升管事儿,便是去内府做个小官儿也是没准儿的。”
赖大娘顿时大喜过望,赞道:“我就知喜鹊不是个忘本的。那就这般,我回去就与妯娌言语一声儿,回头儿啊,让她给你备一份儿心意,总不能让你白忙活。”
晴雯嗔道:“谢礼就免了,只盼着赖大娘往后少寻我说这些为难的,我啊,就千恩万谢了。”
赖大娘没口子的道:“再没旁的了,往后有尚文在家里,多少也能帮衬你一二不是?”
晴雯心下嗤之以鼻,指望赖尚文帮衬?那般偷鸡摸狗的性情,晴雯可指望不上。错非俭四爷说有大用,她才不会应承此事呢。
此事就此定下,转过天来赖升媳妇儿请了假,果然带着赖尚文登门。先行见过晴雯,扫了一枚金手镯,随即才去求见李惟俭。
那赖尚文李惟俭见过两回,瞧着十八、九年纪,样貌寻常,看着倒是本分,若不知其因何惹恼了贾蓉,只怕还当他是个好的。
当下李惟俭故作不知,吩咐吴海平领着赖尚文去安置,转头儿便将吴海宁叫到了身前。
“寻几个靠谱的,引着那赖尚文往坏处走,能办到不?”
吴海宁今非昔比,比照去岁沉稳了许多,闻言便笑道:“老爷的意思小的明白了,回头儿我寻几个仆役陪着那厮推牌九,先让他吃些甜头,过几天坑死他!”
李惟俭颔首笑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还有,偷偷跟你哥言语一声儿,四下门禁对那厮松快一些,就算他偷了物件儿也别管。”
换做往常,吴海宁只怕就要忍不住吐槽,如今却生生忍了,只拱手道:“老爷瞧好儿就是。”
吴海宁得了吩咐而去,自这日起赖尚文便到了李府。
李家人口简单,算上那二十名北山护卫,连主子带丫鬟、仆役,不过七十来口儿。
只两日光景,吴海宁就哄着那赖尚文入了局。先前几天,吴海宁刻意放水之下,那赖尚文接连赢了十几吊。待过得几日,不用吴海宁张罗,这厮便心痒难耐,主动张罗起了牌局。
转眼到得冬月十六这日,一早儿香菱便仔细打扮了一番,外罩殷红暗纹比甲,上身象牙色圆领袄子,下身象牙色百褶裙。
一身儿俱是簇新,都是甄大娘亲手缝制。丫鬟开脸儿算不得纳妾,因是连那粉红的衣裳都穿不得。那殷红的比甲,便算是香菱的嫁衣了。
傅秋芳拉着香菱笑语晏晏连连道喜,晴雯、红玉、琇莹等接连打趣,惹得那原本白净的小脸儿,自头晌开始就红彤彤一片。
此时李惟俭却在前头书房里,十来日过去,赖尚文那厮起初还能装一装,如今原形毕露。每每瞥见茜雪,这厮一双狗眼就会精光四溢,瞧那架势恨不得将茜雪吃抹干净一般!
吴海宁恨得牙痒痒,当面儿却浑不在意,只是引着赖尚文那厮终日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