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晟是万万没想到。
宗翰竟然会赞成和谈,昨夜他还在想,宗翰嗜血好战,该如何说服?
今日议事,非但没有坚持对宋起兵,甚至还主动提出“长线战略”:“我觉得宋人说的对,他们再有钱,也不过是替咱们大金赚的,想要随时去拿便是,还费什么劲,用什么兵啊。养好他们,就是养好咱大金的财库。”
完颜晟又喜又忧。
喜的是终于不要跟这个憨货讲道理了。
忧的是这个憨货不对劲啊。
完颜晟善谋多疑,城府极深,尤善察察人心。
完颜宗翰态度的变化,让他隐隐觉得,一定是宋人私下给了他足够的利益。
听完司马朴开出的和谈条件:每年岁币黄金五百万两,茶叶丝绸瓷器、牛羊骡马无数,割地更是大气,大宋堪舆图一展,除开封外,随便挑。
这是和谈?
司马朴无奈苦笑。
“你可知背上刻了何字?”
那吏员一愣,悄声问道:“官家是故意的?就是想把郓王留在会宁府?”
完颜希尹赶紧帮腔:“对对对,就住在大帅府上,我也可常与你探讨汉家之学,共同进步不是?”
这分明就是卖国零元购啊!
不待完颜晟表态,完颜宗望
司马朴斜了他一眼:“李邦彦背上刻字之事,记得吗?”
完颜晟笑着解释:“只是小住一段时间,说什么斩不斩的?严重了严重了!”
完颜晟一愣,他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不能这么说啊,强盗哪有嫌自己抢的多的道理。
如今再想起往日种种,司马朴笑道:“以官家的才智,怎会不知道金人惯用的伎俩,不是押亲王为质,就是押宰执为质,所以官家让郓王不远千里,随使团出行,为何啊?”
“轻敌易败!”完颜宗望冷哼。
使团前行数十里后,随行官吏这才擦了擦额前冷汗:“司马相公,咱这次,是算完成官家交代的任务了?”
赵楷颇为不爽,甚至当着司马朴的面,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自己对赵福金的不屑:“若我爹爹仍在位,断不会做出这等丧权辱国之事,我这四妹,小时候就软弱怕事,如今为君,还是脾性不改,大宋危矣!”
那吏员略一思索:“略有耳闻。”
时间倒回半旬前。
那吏员一副求解答的模样,看着司马朴。
说到用兵,完颜宗翰来劲了:“害,缓什么兵?就宋朝那些个玩意,让他们缓上个三年五年的,又怎样?”
眼看争执要起,完颜晟赶紧从中调解:“你们都少说两句,也不怕别人笑话。”
司马朴长吁一声,扭头看向身后的白山黑水:“前些日子本相也在思考这事,但是刚刚,本相想明白了。”
宗翰这次是实在忍不住了:“我说二太子,你上次在开封城下,是被那娘们吓破了胆了吧?”
司马朴叹道:“把战事拖到明年开春,应该算是完成了吧。”
司马朴本想帮着说说话,还没等开口,就被完颜晟打断了:“司马相公可别多说了,要是连郓王都不肯留下小住,朕可是不敢信你们大宋的和谈之意的。”
司马朴一副憨厚老实的表情看向完颜晟,诺诺问道:“陛下这是觉得……我们大宋给的太多了?”
司马朴劝他慎言,赵楷却显得无所畏惧:“待我回朝,定要向爹爹禀明此行。”
前后态度如此反差,又表现的如此猴急,难免让人生疑。
话音一落,会宁府外整齐结队的铁浮屠高声齐呼:“杀!杀!杀!”
完颜希尹送使团离开时,给司马朴解释道:“如今才是四月中,待到明年开春,若你们依约而行,咱们这事就算妥了。如若不然,那我大金铁骑可是刀下无冤魂的。”
吏员摇头。
赵楷见此情境,赵家基因瞬间被激活,像个委屈的孩子,痛哭流涕,司马朴生怕他胡言乱语,赶紧安抚道:“殿下勿慌勿慌,只是小住一段时间而已,待到答应金国陛下的事都办完,臣再接殿下回开封。”
司马朴长吁一口气,拱手道:“必不毁约!”
完颜希尹这才笑着拱手:“司马相公一路好走!”
司马朴离开会宁府前,受邀参加了金国朝堂为郓王赵楷举行的大礼。
牵羊礼!
脱光上衣,披上羊皮,被完颜晟牵着在太祖阿骨打牌位前爬行三圈,以示臣服之意。
完颜晟权衡再三,最后还是把郓王交给了完颜宗望,让他带回府上。
话刚说完,郓王赵楷整个人都傻了,连连摆手:“不可不可,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
完颜晟蹙眉良久,终于开口道:“你们这是缓兵之计?”
司马朴讪笑:“出使之前,官家突然让郓王随行,并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