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百里扶苏在邺城六年便霸榜邺城第一公子六年,多少门阀世家的贵公子们都难敌其卓然风采,一手医术出神入化不说,貌比潘安,才高八斗,一颗七巧玲珑心怕是那比干也是比不上的。
只是他向来淡泊名利,不爱功名,只喜畅游山水之间,为这天下千千万万的贫苦百姓解除病痛。白芨口口声声想要的周游天下,悬壶济世,也便是由此而来。
其实,白爷爷白广百刚带孤苦无依的百里扶苏回到白家时,白芨是不怎么待见他的。她初一见他,以为他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孩,心中怕他抢了祖父和兄长的疼爱。
直到有一日撞见他洗澡,这才明了,自己的猜测纯属胡思乱想,又因此为自己所作所为生出了些歉意来,于是便刻意讨好,这才缓和了两人的关系。
百里扶苏比她年长几岁,这个妹妹虽然淘气了一些,但她心地纯净,又是真真切切对他好,日复一日,自然温暖了他那历经人世凄凉的心,倒是比跟文元兄长更亲近些。
一来二去,百里扶苏对她多有看顾,白芨倒是多了个疼她的兄长。女学的功课不会时,还能找百里扶苏捉刀。
彼时,她在女学过得甚是不如意,又是个争强好胜的性格。
她若是聪明些,在那些女孩说她们将来要嫁给百里扶苏,让她给百里扶苏送书笺的时候,她就应该收了好处,烧了书笺。
可她却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直接跟她们大打出手,明确告诉那么对百里扶苏疯魔了的女孩子们,最好断了这个念想。
最后她便被女学除了名,还气走了家里请来数位的夫子,名声也就那么一落千丈了。
百里扶苏虽疼爱白芨,却不似白文元一般纵着白芨,自来是跟白爷爷一个鼻孔出气的,恨铁不成钢:“你就不能好好与人相处,到处惹事生非!你看看,偌大一个邺城有几个人喜欢你!教了你这么些为人处事之道,竟是一点也没有学进去。你现如今这样的名声,长大以后可要怎么办?”
白芨想着不用去女学了,更不用天天听着夫子唠叨,反倒开心:“我又不是那圆形方孔兄,怎能让人人都喜欢我?!”
听得百里扶苏直摇头,哎……她这样的性格,需得找什么样的夫家才能不受委屈?
百里扶苏知道这个表妹索来古灵精怪,没几个人摁得住她,倒也还算愿意听他说一句半句。白爷爷百般无奈之下要他教白芨,他倒也没有推迟。
于是,他每日清晨便会教白芨认字学画,下午与白文元整理药材时,便让她一人誊写药名。
少年手把手教会她如何握笔写出一手好字。
春学:“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夏教:“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
秋赏:“断虹霁雨,净秋空,山染修眉新绿。”
冬画:“一条藤径绿,万点雪峰晴。”
冬去春来,数年之后,两人字迹难分彼此。
白芨如今能认得些许字,全在那五年之功。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该成就花好园月之事,却在两年前出了变故。
彼时,白芨正值豆蔻年华,出落得亭亭玉立。因一心只想跟着百里扶苏一起去悬壶济世,终于有一日向百里扶苏吐露心意:“扶苏,阿芨心悦你,愿天涯海角随你去!”
可百里扶苏却摸了她的头发告诉她:“阿芨还小,等长大了便不会如是想了。阿芨将来的夫家定然是殷实富足,无需颠沛流离。如此,阿芨嫁过去,方不会受苦。”
白芨自然知道他一直以来说她小只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别家女子在她这个年纪早已定亲,她拖延至此,自然有她的名声在作怪,也是因为她自己有主意所以拒了祖父的安排:“阿芨可以吃苦,也不怕吃苦!阿芨知道扶苏想游历世间,治病救人,阿芨愿意相随!莫不是扶苏也嫌弃阿芨粗鄙?”
“别人言道百里扶苏才高八斗,这些年我就算没有教你八斗,六斗你总是学到了的。阿芨一点都不粗鄙,无需妄自菲薄!别人如何说,阿芨也不必放在心上。”百里扶苏的话说得轻缓好听,让白芨提不起半分生气的力气。
“可那又是为何?”她就是不明白,明明他对她那般好,为什么就……
于白芨的终身大事上,百里扶苏自来跟白爷爷一个鼻孔出气:“阿芨不需跟我尝尽世间百苦,学好琴棋书画,姑太爷自会为你寻一门好亲,相夫教子,顺遂安稳!”
又是这样的理由,为什么人人都认为她只要学好琴棋书画,就可以相夫教子,顺遂安稳?为什么就没有人问她自己喜欢什么?为什么自己喜欢的人却不喜欢自己。
白芨那一日尝到了比黄莲更苦涩的滋味。
百里扶苏自知不再适合继续留在白家,数月后,他救回一名江湖女子,并向白广白辞行。
但白芨并不死心,偷偷打了包袱,跟着百里扶苏。最终,她还是被百里扶苏送回了白家。
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