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台下响起群众热烈的鼓掌声,说书人情绪被带动着,喝了口茶,讲得越发卖力。
锦玉是地位低下的商贾家小姐,南国允许女子入朝为官。阿娘常和她说,知识改变命运,所以她拼命读书,参加科考。希望科举出头,为父亲争点脸面。
幸运的是,她在这条路上或许有些天赋,在入朝前也算走得顺顺利利。
近日不少地方国民暴动,圣上在朝上广征建议。她双手捧着自己的册子,满怀激动的走上前呈在圣前。
殿内争议声四起,纷纷道她一女子怎敢妄议此等大事。
封建迂腐之人无孔不入,女子入仕注定坎坷。
圣上似被这些声音说服也觉得她是来添乱的,看也不看气恼的将折子扔在堂下,锦玉只觉彻骨的冰凉,她狼狈的站在中央,愣愣看着地上的折子不知所措。
她所提的是减税还农,百姓苦难的源头无非是苛捐杂税或吃不起粮。
“我觉得这位大人方法或可一试。”
白皙修长的手捡起折子,仔细翻看着,随后,朗声道。
锦玉回头望去,与少年目光汇聚,少年眉眼认真,冲她微微颔首。
方案被正式批了下去,农民起义的声音一日比一日少,看到百姓安居乐业,锦玉发自内心的满足,也在朝中有了一席之地。
后来她知道,朝堂上帮她的少年是鲜衣怒马的世子周子婴。
自那日起,少年常来府中找她,偶尔带只梨花簪或胭脂这些女孩子家家喜欢的小玩意儿,更多时候给她带的是记载往朝历史的书籍。
锦玉早到了出嫁的年龄,慕名求娶的人络绎不绝,父亲替她千挑万选出了一门好亲事,只等着良辰吉日。
她身有婚约,不好再与外男会见,几次周子婴来找她都被拒之门外。
一次下朝,周子婴把她拦在殿外,眼中情绪翻涌,沉声道:“你要嫁人了。”
她垂下眉眼,眼睫在脸上打下小幅度的阴影,说:“是。”
身边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她思考良久补充道:“爹爹身子不好,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我嫁个好人家。”
“我年纪不小,也该嫁人了。”
少年呼吸急促,声音中带着乞求,仿佛是只被主人丢弃不要的小狗:“我不可以吗?”
诚然,相处了这么多年,若说锦玉对他一点好感没有是骗人的。可她商人出身,纵使入朝为官,若嫁给世子也只能做配。
锦玉想,她定然是不愿意的。
所以,她抬眸看着周子婴,一字一顿道:“周子婴,我不做妾。”
周子婴猛的抬头,内心被丝丝点点的喜悦填满。
“你是世子妃。”
周子婴向圣上请了旨,几日后,赐婚的圣旨送到了家中,父亲接过旨意却是愁容满面,粗糙的大手轻抚着她的头顶发出一声哀叹。
锦父怕他们这样的地位加入高门大户怕是要吃苦,锦玉眼中盛着温柔的笑意,安抚道:“世子会对我很好。”
聘礼很快到了府上,整整八十九箱,看得府中家丁俱是目瞪口呆,当周子婴小心翼翼牵过女儿的手,将世子印郑重放在她手中,锦父终于松了口气。
婚期很长,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准备,周子婴买了针线,问圣上要了宫里的嬷嬷教他绣嫁衣。
锦玉待字家中,婚期不断靠近。
城外传来兽潮从天玄宗逃出向南国逼近的消息,周子婴无奈推迟了婚约,急急上阵,只来得及匆匆吩咐婢女将婚服送至她手中。
附着一句口信,只有简短的两字:等我。
战争打了一年后,锦玉如往常一日上朝,听见官兵呈上我方士兵溃不成军的战报。
将领周子婴被属下斩断右手扔下城门,被吞没在蜂拥而至的兽潮中,城内人们越发惶恐,慌乱中,有人打开了城门,引进魔兽。
南国一日屠城。
锦玉心死大于悲怆,只身入了魔兽的盘踞地,再无音讯。
奇迹的是,魔兽也随着消失不见,打开城门的人带着那位下属立地为王,成立了上京。
周楚安手指摩挲着杯沿,不知为何,听到这个故事,心里泛着丝丝缕缕的苦楚。
说书人鞠了个躬下台,听客们意犹未尽,嚷嚷着再说一会儿,台下顶上来一群歌女,很快掩盖了他们的呼声。
“许姑娘爱听话本?”周楚安看着少女的眼睛,轻声问道。
知君沉浸在回忆里,回过神答道:“对这个本子挺感兴趣。”
这几日,周楚安依旧雷打不动给她送饭,知君想着他还要下山去食堂抢饭太麻烦,招呼他一起吃,周楚安说自己朋友在山下等他,知君干脆也喊上徐知阳。
知君的食盒里,量多且比食堂丰富些,三人绰绰有余,他们也渐渐熟络起来。
思绪回笼,她在桌上放了几块碎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