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薛家此时,真真闹了个鸡犬不宁,连这四月初八的佛诞日都过得无甚滋味,只清容被王氏拉着一道去了灵宝寺烧香拜佛。不过这回清容没有遇见空寂,倒是在庙中听说了最近雍城来了一批从西域来的僧人,灵宝寺欲招纳这些僧人与本寺僧人一道译经,待过了初八佛诞日之后便要将此事提上日程了。 薛家的这摊子热闹便是连韦夫人都听说了,正碰上清容得空送图纸给她过目的时候便拉着她问个不停。韦夫人则比她还感兴趣的多,清容实在好笑,心道,看来这韦夫人果真是很闲。 卢氏知道清容和杨氏关系还算不错,便想让清容去劝劝,清容不想掺和此事,借着给韦夫人画图的名头,躲了清净。这些事她也只是听了个大概,自从杨氏下定决心之后,她便没打算再掺和。 韦夫人在清容面前前前后后感叹了一番,又说起别的了,两人凑在一起,不免又聊起宫里宫外那些事…朝臣请圣人封贵妃之子,李炜得封齐王,领齐州牧。随后不久,圣人贬齐州别驾范闻冲为燕州长史。 她只说了大概,也不甚明晰,待清容回到家中之后,还想着问问薛绍,他或许知道些什么。不过这几日薛绍倒似心中有事,虽对清容一如既往,可是态度上明显不同,比之前更加冷漠了些… 今日薛绍回来的却很晚,临近闭坊才回到家中。清容见他回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气,便多问了一句,“你喝酒了?” 薛绍坐下,耐下性子道:“今日通事舍人袁义明、兵部程方俭约了我一道吃酒。” 通事舍人?这不是中书门下的官职么,薛绍平日还与文官有往来?说起来,这人清容或许有所耳闻,那袁义明是吏部尚书高斌夫人袁氏的亲侄子,清容前些日子才在崔老夫人的宴席上见过那位袁夫人。 清容问:“他们找你何事?” 薛绍不以为意,“想找我一道上表,奏请圣人立代王李适为太子。”说完,他便有些耐不住,“你还是叫人上些茶水来,我现在着实口渴得很。” 清容闻言心头一跳,都没留意薛绍的后半句话,问道:“那你是如何说的?”总该不会答应了吧? 薛绍见她不理自己,只默默地睨了她一眼,自己吩咐阿珍去上茶。薛绍摇头道,“没有。”他继续道:“我借口家中最近琐事缠身,分身乏术。”那袁义明和程方俭也是听说了薛家这点事的,哪想到薛绍直接将事情搬到台面上,说自己亲兄弟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家里人正焦头烂额呢…对面两人也不好再说,只得铩羽而归。 薛绍嗤道:“程方俭从前得罪了永王,与李家人也是素来不对付,或是看齐王得封,心里着急了。至于那袁义明…该是同他那尚书府的姑母一条心,说不准是被人当枪使了还不自知呢。” 眼见阿珍将茶端了上来,薛绍便忍不住一饮而尽,还自己动手再添了一盏。清容忍住好笑,他倒精明,她道:“我听说那齐州别驾范闻冲被贬谪了,此事你可知?” 薛绍有些意外地看向清容,点点头,也不知是夸还是讽刺,“你消息倒真灵通。” 从薛绍的话间,清容大致也窥见些端倪。范闻冲为尚书右丞,兼任齐州别驾,齐州牧只封宗室,范闻冲实是最高长官,又是三朝之臣,颇具声望。他本就偏向永王,现封李炜为齐王,暂领州牧,他们之间的关系自然更微妙。如今范闻冲被贬走,便间接贬低了李炜,向贵妃一党还以颜色。 薛家里头正闹作一团,自然无暇顾及外面,这争权之事却是阴差阳错叫他们避开了…一时之间,清容也不知该作何感想。 清容默了良久,试探道:“那你呢?你又是何想法?” “你想和我说什么?” 被薛绍一语戳穿,清容也不见慌,她面色淡定,缓缓道:“你也知道天家母子一体,这立嗣一事,事关国体,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望你在此事上三思,日后…也莫要贸然插手,你可能答应?” 薛绍沉默了,他没有说话。 清容面上平静,可是心里没底,她也没有把握薛绍对她的话能听进多少。薛绍看着她,眼神意味不明,他心里同样没底,他从来都知道清容是心中自有谋算的人,可他也没把握清容是否是试探,他道:“你真是这样想的?” 清容知他或许猜疑自己,她将手覆在薛绍的手背之上,神情真挚,“自然。”清容温颜一笑,“怎么了?你不能答应?” 薛绍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他双眸直视着清容,沉声道:“三嫂的事与你有关,对吗?是你让她和离的。” 最后一句,看似在问,可却是肯定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