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容本以为会听见什么夫妇本该如此的荒谬之言,可谁知杨氏却摇头,道:“我对他…并无多少情意。” 清容一愣,“那你为何…” 杨氏道:“其实我嫁给他只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阿爷也是武将,与薛承父亲相识,薛承从前品行尚端,我爷娘也认可这门婚事,可是你也见到如今…” 清容叹了口气,杨氏回忆起过往,接着说了起来,“起先我也很委屈,不能忍受他对我的冷落和恶言,我们相处不睦,我处处忍让,他却时常不满我。我也与家中人说过,他们为我出头,可是没多久,又是老样子。婆婆也总是安慰我要我多些耐心,日子会好的…父母年迈,兄长也刚成家,我不想他们为我担心,便一直忍下来不说,便是盼着什么时候他能改过性子。” 杨氏很久没与人这样说过心里的话,娘家她不敢说,在婆家更是怕惹人闲话,可是今日在三娘面前,到底是没能忍住,“其实我从嫁给他起,便没盼望他能够心悦我,对我有多好,只求相敬如宾,安稳一生,可是我发现…我总是要忍受许多委屈。”说着,她又忍不住掉起了眼泪,“三娘,我过得一点儿也不快活,我总觉得这日子难挨极了。” 清容忙为她拭泪,劝道:“既然三嫂心里明白,又为何不干脆些,与三兄和离呢?” 杨氏愣住看着清容,清容道:“我知道,这话本不该我说,我并无立场,可是三嫂待我如何,我心里知道,也实在不想见你深陷其中过得这样委屈。这成婚,本就是结两姓之好,便是双方皆大欢喜才对,如今这样,你与三兄都不能如意。” 杨氏点点头,垂下眸子,抽泣道:“我晓得。” 清容摇头,温言道:“女子于世,本就不易。已经是这样委屈求全,这样做小低伏,都不能换来他回心转意,实在不知这一切有何意义。若是嫂嫂的爷娘知道了该有多心疼?为人父母,总是心系子女的,宁肯惜一时之痛,也甘愿及时止损,盼你寻得真正疼惜你之人,怎会忍心看你为他们一时误判而隐忍蹉跎一生啊!” 杨氏闻言便再也忍不住了,又抱着清容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一句话也没有说,似是再为她死去的这几年而哭,又像是为自己能将这些话全都说出来而感到痛快… 杨氏的两个陪嫁丫鬟看杨氏哭成这样,也忍不住伤心,抹了眼泪。清容也不再多言,只在一旁陪着她,待她哭累了,停下来,清容才她递上帕子,又叫人端了茶水来。 一番折腾,杨氏才慢慢平复下来,她终于肯露出笑颜,只是这两只眼睛肿得像核桃,看着没来由的好笑,杨氏见了自己这模样也忍不住笑了,“倒是叫你看笑话了。” 清容笑着摇头,“这有什么,谁都会有伤心实意的时候,便是哭过这一阵,也就过去了,三嫂都肯笑了呢。” 杨氏有些傻乎乎地又笑了起来,似乎是为了自己终于下定决心,要斩断这不堪的过往而庆幸。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神情恳切:“三娘,我想知道事情究竟如何,也不愿意将此事翻篇,你…能帮我吗?” 清容点头,微微一笑,“三嫂放心。” 杨氏虽是瞧着好性温顺,其实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她向清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清楚之后,也是气急了,这赵穗儿简直可恶…就连卢氏也要包庇她。可杨氏并未立马找到卢氏和赵穗儿去兴师问罪,而是听了清容的建议,先回了一趟娘家,让家人知晓,再说要与薛承和离的事。 杨父杨母听闻此事,知道女儿受了多年的委屈都忍着不说,满腔愧疚气愤,杨氏的兄弟姐妹气得不轻,杨兄直接带着人将那医师绑了带到了薛家,与爷娘一大家子找上门去为杨氏讨公道。杨家二郎更是彪悍,直接来了薛府门口,将薛承拦下,狠狠地痛殴一顿,为杨氏出气…杨父杨母不仅要薛承与杨氏和离,还要让薛家人处置了那赵小娘。 杨氏大郎嚷道:“莫不是真当他们杨家没人了么?一个小妾也敢欺负到我妹子的头上,如今人证物证具在,你们薛家要是不处置了那个赵氏,还我妹子一个公道,这事便没完!” 虽说薛家高门显贵,可是再是大家,也怕人胡搅蛮缠,坏了名声,杨家人这次是豁出去了也要为杨氏讨公道。薛父见了杨父虽是无颜已对,恨自己管教无方,也劝说着杨父,能够原谅薛承这回,再给他一次机会…后宅这边也好不到哪去,事情闹开了,薛承坏了名声,日后也不好再找妻室,卢氏自然是心中不愿的,可是任凭她与苏氏怎样劝说,杨家女眷这边都不肯松口。 眼见事情闹得大,自然瞒不住,杨家这边没完,那边赵家又收到了消息,也跑来了卢氏和薛父面前哭哭啼啼,骂赵穗儿鬼迷心窍,又提起从前旧往,希望他们看在从前的情面上对赵穗儿网开一面。这边薛承又因知道了赵穗儿做的好事,也恨急了,自己竟然被一个妇人耍的团团转,也不肯理会赵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