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后,她没忍住脱口而出和赵梁提到了这个牌子,然后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说不清知道这个牌子的原因,最后也只能含糊几句过去。
晚上的时候,她借口出门,找遍了整个商场的店面,只为了找到陈沂林说的那个牌子的洗衣液。
这种干起来傻乎乎的事情,江拾卿就稀里糊涂地、一家一家地找。
最后在商场最南边的一家超市里,找到了那个牌子的洗衣液,她伸出手指着洗衣液下边的价格牌,眼睫一颤,目光呆滞了几秒。
那是很小的一瓶洗衣液,大概都用不了多久,上边的价格是500元。
在她的那个年代,物价不高,一百块钱都算得上是难赚的,尤其是对于像江拾卿这样的家庭而言。
没有人会为了一瓶那么小的洗衣液花这么多钱,她看着上边黄色价格牌明晃晃的价格,就像是一盆冷水倒在了头上,从头淋到了脚,冰冷透骨。
回家后她就再也没有和赵梁提起过这个洗衣液的事情,不管赵梁怎么问,她都说不记得了。
但江拾卿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回家的时候,桌上明晃晃地摆着那一小瓶洗衣液,她拿起来看了好久,才确定那就是自己看到的那个牌子。
“妈,你怎么把这个买回来了,这个好贵的。”她抬起头。
赵梁笑盈盈地看着江拾卿,然后说:“商场正好打折,最后一瓶了清仓嘛,妈妈占了个便宜,看着不贵就买了。
“我问过超市的服务员了,他们都说这个牌子最好,洗衣服洗得也干净,穿着还舒服,那妈妈肯定要买回来啊,我们卿卿也要用最好的。”
她笑着用有些粗糙的手揉了揉女儿的脸。
“等妈妈拿到工资,去买瓶大的,我们卿卿啊,不能比别人差。”
听着这番话,江拾卿眼眶发酸,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妈,我觉得家里的也很好,只要是你买的,都是最好的。”
江拾卿抬起头,眼圈有些红,一把用力地抱住了赵梁,一股无言却强烈的情绪从这个怀抱里漾开。
后来这件事情过去了很多年,她还是不知道当初的那个超市到底有没有打折。
可她始终记得那瓶洗衣液的价格,记得母亲默默无闻的爱,也没有忘记陈沂林。
长大后,江拾卿想起这件事,她那个时候已经可以买好多瓶这个牌子的洗衣液了,后来她也的确买下来了好多。
送货的车送了一大堆东西回家,赵梁嫌她乱花钱,说:“买那么多洗衣液干吗啊,老是乱花钱。”
江拾卿哭笑不得:“这不是好用嘛,以前您给我买,现在我给您买啊。”
顺着衣服上的薰衣草味,她偶尔也会想到陈沂林,想起那一年傻傻的自己。
那个在知道他身上穿着各种名牌的衣服,在听同学嘴边的他,得知他有多么多么优秀,家里又是如何有钱。
望向自己普通泛白的衬衫短袖,衣品不算好的平凡。
在那段记忆里,那一小瓶昂贵的洗衣液,就让她在喜欢陈沂林这事上溃不成军。
青春时,她总是敏感懦弱的。
可所有最大的苦涩,是在须臾数年回望时,江拾卿终于发现,原来真的会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把所有事情记住,反复咀嚼,自卑又敏感。
九月的太阳,还是很晒人,骄阳似火。
天上一碧如洗,没有一朵云,只有晃眼的太阳挂在空中。
操场上,齐刷刷的一大片穿着深绿色军训迷彩服的学生。
每个班都分到了不同的教官,有的教官年纪大些,严厉很多,有的教官年纪小一点,能和学生开玩笑。
江拾卿他们班不凑巧,安排到了一个年纪三四十岁的教官,一上午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站在大太阳底下站军姿。
有的时候队伍排得不整齐,还会被罚几个俯卧撑,又或者是有同班的学生不服管教,恶意找事,整个班也会跟着一起被罚。
一上午下来,她觉得自己都快虚脱了,后背全是汗贴着衣服,难受得不行。太阳照在皮肤上,烫得有些刺痛。
到了十点多,他们才有休息时间。
“热死我了,又热又累,还好饿,我都觉得我现在能生吞一头牛。”整个班的人全都倒在地上,七歪八扭地坐在地上。
顾叶喝了一大口水,用手扇着风:“要死了要死了,简直是魔鬼军训啊。”
“能不能装中暑啊?”
“就是啊,真的快晒得融化了。”
底下一片哀号。
树叶都被晒得卷了起来,蔫蔫地失去了生机,江拾卿抬起头看着半空中,没有风,但往远处一望,能隐约看见好几层热浪在空中飘着。
她艰难地眨了眨眼睛,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别吵吵啊,把嘴闭上,是不是还想起来接着练啊。”
几个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