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懊恼。
“我们回去吧。再不回去,他们又要来找我们了。”
女孩朝他伸出手,见男孩不动,主动上前拉起他的手。
他手上还扎着采摘蔷薇留下的尖刺,也刺破了她的手,但她却仿佛没有察觉似地,一直握着他的手,最后那些刺都扎进了她的手中,两人手中都是血,从指缝中滴下,已然分辨不出到底是谁的血。
归途中,她小心翼翼地并不想踩到那些已经被踩过的蔷薇花,因而一路走得磕磕绊绊,时不时不甚被花丛中边缘的花枝给划伤。
男孩却很好脾气,看她慢了几步时,常停下来等她。
她看着自己握着手的男孩,很想努力记住他的脸,但下一秒就会忘记,所以到最后她都没能记住男孩的脸。
场景又再度转换。
“成功了!成功了!我真的做到了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一声威猛的虎啸,她听见了隔壁房间传来之前给她递水的白衣大褂男人兴奋的声音,带着些癫狂的意味。
她躺在机械床上,心中颤栗。让她心中颤栗的不是男人几近癫狂的声音,而是从那声虎啸声中她听出的那丝绝望与害怕。
白衣大褂男人过了一会儿走进了她的房间,面色十分阴沉。
“就差你了,月阑。帮帮爸爸好不好,爸爸是多么爱你,你怎么就是不能成功呢?”
她感觉到自己的疲惫涌上心头,只无奈地没有气力地叫了声。“爸爸。”
男人听见她叫他,更加疯狂,来到她床前紧紧掐住她的脖子。
她觉得自己似乎溺水了,本能地挣扎着,男人却恍若未觉,掐她脖颈的手越发用力,有那么一个瞬间,她不想挣脱了,但恍惚间似乎听到了一声弱弱的猫咪叫声,让她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她想用精神触手控制住男人的行动,但是一旦想唤出精神触手,她的身上就止不住的疼。
男人突然停了下来,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她涣散的目光重新聚拢,发现是之前出现的短发女人飞奔过来敲晕了男人。
“月阑,月阑,你还好吗?妈妈对不起你。”女人开始哭泣,情绪也极其不稳定,眼中带着渐渐蔓延而上的红。
宋月阑好不容易能够喘息,不停地咳嗽着。
她轻轻拍了拍女人的手,忍着剧痛,用精神触手缠上女人的身体,女人的情绪终于渐渐稳定。
宋月阑见女人恢复了,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火树的眉头自从看见光脑投影屏幕里,宋月阑开始不停地大口喘息时,就没有松下来过。如果不是法利亚一直在旁边不让他进去,他恐怕早已破门而入。
“每次都会这样吗?”火树终究还是忍不住,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
“这取决于你的向导。”法利亚轻轻地拍了拍火树的肩膀。“别担心,治疗仪器是不会伤害向导的,如果过于痛苦的情况,会让向导暂时失去意识。”
过了一阵子之后,火树就看到宋月阑平静了下来,接着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宋月阑起身拢了拢自己的眉心,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已然超支,疲惫不堪。
火树进去,给她倒了杯水,给她递水时,却发现宋月阑迟迟没有接,只是看着他手中的杯子,发着呆。杯中的水倒映着她琥珀色的眼瞳和如今的模样。
好一会儿宋月阑才终于回神了似的,喘了口气,推开了他递过来的水。
火树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推开他。
“月阑?”他轻轻叫她。
没成想她突然上前抱住了他,火树没扶稳手中的杯子,水杯掉落,洒落一地的玻璃碎片和水渍。宋月阑像溺水的人终于找到了一根漂浮的稻草,不管不顾,身体还有些微微地颤抖。
“让我靠一下好不好。”月阑很轻很轻地说,有些小心翼翼。她抱得也很轻,像是怕被拒绝似的。
火树能感觉到怀中的人此时的体温很凉,用了点力圈住了她,她身上的柠檬味向导素此时非常非常苦。他很不喜欢现在的味道。
他轻抚她的背,也放轻了语气。“我在的。宋月阑,我在。”
过了好一会儿,宋月阑才终于平静下来。意识到是自己主动抱住的火树,僵硬了一瞬,现在继续抱也不是,推开也不是,就在宋月阑为难时,火树松开了她。
“好点了么?”火树很自然地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前额碎发。
“好多了。”宋月阑又放松了下来,“谢谢。”
火树没有再说什么,扶她从床上起来。
一旁一直看着这一切的法利亚笑得十分灿烂。
“明天还要来精神治疗哦。”法利亚最后说的这句话,引来了火树的一道眼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