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山海经》曰:
“……又东五百里,曰会稽之山,四方,其上多金玉,其下多砆石。勺水出焉,而南流注与湨。”
很多年后的某天,清阳曜灵,和风容与。窗牖之外万千气象,紫阁生辉。犹忆其水迢迢,佳人如梦。
所幸,他没有错过……
***
三月清晨的一天,海面无风无浪,好似春水了无痕的河川。
一艘饱经风霜的海船在一众水手的吆喝声中靠上码头。
忙碌的人群中,没人注意到一个穿粗布青衫,扎着褐色头巾的清瘦少年轻轻一掠,从船尾上了岸,他左右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景物,迫不及待地消失在人流中。
正在指挥卸货的船老大觉得自己大约是迷了眼,否则那少年的背影为何这般眼熟?
他眯起眼睛思索,小郎君的背影,像极了——
“船老大——”
不远处,伙计的喊声打断他的念头。
“来啰——”
他转身就走,生计比什么都紧要。
***
青衫少年一边打量周围的景致,一边跟在一群回城的渔货贩子后头。
入目皆是起伏连绵的翠郁青山,两旁是苍劲挺拔的经年老树。
举目四望,官道上方枝桠横生,苍翠斑驳,衬着些许照不进的耀眼日光,令人神往。
在他的身旁,往来的人群络绎不绝。
如此景象与人烟稀少的海岛有天壤之别。只得两字可以形容,甚美。
这就是九州?
鱼贩们脚程很快,云时安边走边看,一路跟随倒也从容。
约莫两炷香功夫后,眼前越来越开阔,脚下越来越平直。
踮起脚远远眺去,在路的远方,天地相接处矗立着一座雄伟高大的城楼。
那城楼极巍峨,飞檐翘立斜飞入空。暗青色的巨大城砖垒成一整片坚固的城墙,向两边延伸,竟然一眼望不到头。离得越近,越发感受到古朴厚重之感迎面而来。
第一次见到如此规模巨大的建筑,云时安暗自咋舌,她拉住身旁的一名鱼贩,指着前方的城楼问:“大叔,向您打听一下,前面那楼是什么所在?”
鱼贩回过头,上下打量她一番,咧着嘴笑道:“小郎君定是头一回来我昱朝,此地乃青州地界,前面那就是阙兮门,凡从海上来,要入青州,必经此处。”
鱼贩的言语间,隐隐透着一股身为本地人的骄傲。
他见少年蓬头垢面,一身粗布长衫满布污渍皱皱巴巴。风一吹,身上还传来一股混杂咸腥的味道。又忍不住揶揄两句:“城内各式南北物件应有尽有,小郎君不妨找个客舍先住下,待上下整饬休沐,再好生逛看城中各处。”
少年对揶揄并不以为意,回以一笑,躬身谢过。自顾若有所思。
鱼货贩子没想到处处透着寒碜的少年,遇事宠辱不惊,举手投足间风度淡然,不似寻常走卒贩夫。他说话惯常直来直去,反倒有些讪讪然不好意思。
云时安没注意那么多,她初来乍到,得见区别于海岛的风物人情,新鲜还来不及。不知这全然陌生的青州城内,有没有她想找的东西。
她拍拍一直斜背在肩上的包袱,平复内心的激动。这包袱里有她从小到大积攒的全部家当。
而且,海上风大浪急,低矮的货舱里尤其颠簸,白日还好,入夜后船板冰凉潮湿难以入睡,好在可以抱着这个包袱打盹。与她而言,这包袱更像是这次漫长旅行中的伙伴。
海上行船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船上绝不能有女子出现,否则视为不祥。所以,她以男装打扮才混上船。
为了不被发觉后赶下船,半月来别说更换衣裳了,连水都要省着喝。不用想都知道,眼下自己看上去一定跟个叫花子没什么两样。
思及此,云时安加快脚步,等入了城,她要先好好吃喝,再寻个客栈好好清洗。
人流自动汇聚成一条长队,依次经过城门。不知为何,前进的速度甚慢。
云时安好不容易跟着队伍挪行至城门下,原本就慢的队伍干脆停下来不走了。
听见前方起了一阵阵喧嚣,她循声望过去,看到城门下有几名卫兵位列城门两边把守,每个经过的人都要查验一番方可通过,怪不得如此缓慢。
有两个身披兵甲,手持长刀的守卫,正在大声呵斥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妇人。
等着也心焦,云时安凑拢过去,听见那两个城门守卫正向年轻的农妇索要路引。
那农妇身无长物,只有肩上背了一个有些破损的旧布包袱,然而云时安见她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也没有翻出卫兵索要的东西。
云时安好奇得很,海岛上住户不多,又多沙滩礁石,从来都是想走就走,想躺便躺。从未听过路还需什么手续。
她左右看看,发现刚才那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