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秋意回到主峰,刚好碰见大师兄这人喝得烂醉,倒在比试的高台上,一只手握着竹棍,另一只手攥紧酒壶,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要睁不睁的,涣散放空。
秦秋意推推他,“师兄?不是,你怎么又喝成这样了!”
韩妙生一言不发,直勾勾地盯着一个方向。
秦秋意顺着他视线去看,竟是他腰间那把黑剑。
听说大师兄曾经也是使剑的,还是万年难出的剑才,他想到什么,将剑解下来,“师兄,你这么看着它,莫非它是什么宝剑?”
他本来不指望醉成这样的韩妙生会说什么话的。
哪知对方眼睛一动,微张了张嘴,吐出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
秦秋意没听清楚,就趴下来凑到韩妙生嘴前去听。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对方又张了张嘴,格外清晰带着醉意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分明就是两字。
“破剑!”
秦秋意:“……”
感情是骂他剑破呢。
他黑着脸站起来,打算再也不理这人了,正打算转身就走,一个斜瞥,就看到原本烂醉如泥那人放空的眼睛不知何时已变得无比清明。
带着笑意有些好玩地看着他。
秦秋意拍了拍袍子坐下来,指着自己的剑,“你刚刚是不是骂它呢?”
韩妙生翘着二郎腿,面不改色,“没有。”
秦秋意:“你分明就有!它是我的宝贝,不是什么破剑!”
此话一出,韩妙生没忍住笑了一声,一边嘴里还重复说了句:“宝贝……”
见秦秋意一脸不忿,韩妙生又懒洋洋地改口,“我骂你那凡剑作甚?我针对的是所有的剑,都是破剑。”
秦秋意乐了,“你怎么就讨厌剑啊?”
韩妙生耸肩:“就是讨厌,我平等地讨厌所有的剑。”
“来找我干什么?”
韩妙生仍然躺在地上,半眯着眼睛看着湛蓝的天空。
秦秋意从怀里掏出朱红色的果子,扔给他,“我一个朋友叫我给你的。”
红色浑圆的果子被接住,韩妙生视线移到果子上,嘴角笑意越来越浓了。
“倒是有意思。”
秦秋意:“记起了没?”
“记起了。”
韩妙生把果子揣入怀里,眼睛完全闭上,一副困倦的模样。
秦秋意正要走,见他这副样子,又补充了句:“以后少喝酒,多伤身体。”
说完,他就离开了。
不止过了多久,韩妙生才睁开眼睛,支起身体,一手撑在脑袋上,侧躺着,掏出怀中的红果子。
在空中随意地抛了几下,果子再次落下时,便落入他的口中。
如血一般深红的汁液迸溅开来。
比赛进行到白热化的阶段,这时候晋级的选手普遍都是金丹往上,实力处于宗门上层。
秦秋意一路过关斩将,比较顺利,期间还运气爆棚地抽到过一次轮空签。
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随着壮汉倒地闷响,台下暴起热烈欢呼声,八强成功决出。
许许多多黑马也初露锋芒,展露风头,获得了大批拥护者。
秦秋意刚飞下擂台,周子然就一把搂住他,激动得很,“厉害啊!真不错!”
这么直白的夸奖秦秋意也不是第一次听了,毫不谦虚地回抱,并笑嘻嘻说:“那当然是。”
周子然好笑地看他,拍拍他的胸膛,“走,我们去庆祝庆祝。”
周子然果真大款,豪横地包下了山脚下最豪华高档的酒楼一整晚。
各色各样新奇精致的菜式配上醇香的美酒,那真是极大的享受。
周子然喝得脸红红的,搂住秦秋意就往人身上倒,秦秋意没喝酒,就抱着他,任他倒在自己怀里,发出独属于醉汉咕噜咕噜的声音。
灯光是彩色的,红的黄的白的交织,头顶处的灯火发出绚丽耀眼得光晕,让人移不开视线。
秦秋意扶着他,嫌弃地说:“喝不了酒就不要喝嘛。”
周子然这醉货黏在他身上,像团橡皮泥一样,嘴里叽里咕噜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音乐丝丝绵绵,伴随着楼下繁华热闹的声音,占据了人整个耳朵。
秦秋意没听清楚,以为是跟他说话,耳朵就凑到周子然嘴边,又问了句:“你说什么?”
周子然红着脸,眼睛闪着光,有些无神地又喃喃说了句:“姝兰妹妹……”
秦秋意一怔,脑子里突然浮现出森林里被猛虎撕碎的少女。
那样血腥的场面。
周子然恍若未觉,自顾自喃喃道:“姝兰妹妹……”
他发颤的手往上伸,好像下一刻就会触摸到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