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里鱼儿晃动尾巴，游来游去。
书生在原野里采来了一大捧鲜花，带着露珠的花儿娇艳动人。
他把这束花送给了婉娘。
婉娘收下了花，他说：“你比花儿还让人心醉。”
他们两个在一起了，过了一小段幸福的生活。
一位酒客看上了婉娘，想要花钱为其赎身。
酒客问婉娘：“你愿意吗？”
他是城里富户家的小儿子，出手阔绰，为人真诚。
多么好的夫婿人选啊！
对她们这些卖笑为生的女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个脱离阶级的好机会。
可那个书生呢？
她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来想这件事。
最后跟着酒客离开了。
临走前，书生红着眼睛说：“希望你过得幸福。”
她跟酒客过了一段富裕的生活，天有不测风云，她的丈夫因为不学无术，赔光了所有的财产。
生活所迫，只能重操旧业。
酒客也因此浑浑噩噩，一蹶不振，整日酗酒为乐，全靠婉娘卖艺所得过活。
有时候午夜梦回，她经常会想起书生通红的眼睛，他是那样的天真单纯，为什么要喜欢她呢？
扭头，身侧空空荡荡的，她的丈夫今晚没有回来。
她突然想，自己为什么要承受这一切呢？
白日里一个官爷看上了她，给了她一笔银子，跟她说，如果有困难，就去找他。
这一个夜晚，她再次做下了一个决定。
他的丈夫兴高采烈地回到家，推开门，看到的却是自己的妻子正与其他的男人行不轨之事。
那个男人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扭头问：“他是谁啊？”
女人声音娇媚：“是奴家的邻居呀！估计是来借东西的吧。”
“真扫兴……”
她的丈夫愣在原地，如遭雷劈。
她跟着有钱人走了，她的丈夫至始至终都没再说一句话。
秦秋意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女人仍然没有好下场，有钱人很快找了新欢，她的结局和话本上写的一样。
投湖而死。
秦秋意无言以对，他很想冲到这个女人面前跟她说，那个书生考中了进士，金榜题名，当了大官，临死都还在想着她，她的丈夫落魄之后看到辛苦的妻子，终于醒悟，开始发奋起来，她背叛他的那天，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好的活计，可以养活他们一家人。
霜寒在旁边漠视着这一切，像是已经经历了无数次一样，“你明白了吗？”
秦秋意问：“什么？”
霜寒淡淡道：“人的命运是由出身、经历和一点点的机缘决定的，而非神定。”
秦秋意吐出一口气。
“所以这就是你不愿意插手凡间之事的原因吗？”
秦秋意心里十分复杂。
因为一切都是注定好了的，不管是人还是世界，都在依照着原本合理的轨迹运转。
所有一切，都是注定好了的。
这就是所谓的秩序吗？
太过冰冷，太过残忍了。
他开始遏制不住地想，那又怎么样呢？
如果一个人注定要死，那他所有的求生手段都是毫无用处的吗？
如果一个城池注定是要覆灭的，他们这些蝼蚁一样的凡人就不为之努力了吗？
可是，他们自以为是的努力，始终也是在所谓的“秩序”之内。
他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万年寒冰中，脑子里一片空白，漠然地看着凡间万事。
悲欢离合，阴晴圆缺。
霜寒问：“你在想什么？”
秦秋意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看着少女：“你是神，所以相信天命，而我是人，我只相信人为。”
“秩序又怎么样？如果注定灭亡，生存的意义又在于什么呢？”
“生命的意义，不就在于不屈服命运吗？”
秦秋意说完，紧紧地看着霜寒，“我不会因为注定毁灭而放弃挣扎，这才是我的生命中最大的乐趣。”
霜寒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
秦秋意想通了这一切，呼出了一口气，“我们该离开了。”
世界翻转，万物破灭。
秦秋意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霜寒的侧脸。
她那样淡漠疏离的脸在烛光下显得柔和了很多，原本雪白的肤色都染上了金黄的暖色，纯澈得像冰雪一样的蓝眸都显得有了些温度。
少女把那本关于婉娘的书扔到一边，趴着又翻开了另外一本书。
秦秋意回过神，将被扔到一边的书捡起来，开始翻看起来。
翻到最后一页，他拿起笔，想要再写些什么上去，笔尖墨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