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他是他的贴身护卫。先祖皇帝看重父皇胆识过人,有意叫他到军中锻炼。有明将军的辅佐,他多次立下战功,在军中和民间皆赢得声望,也因此于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封为太子。”
“之后因与南浔结为邦交之国,南浔太子也就是今日皇帝轩尼诗出使我国,在进入南境之内遭到刺客伏击,幸得出城迎接的父皇才脱险,你可知那太子的侍女是谁?”
“是谁?”白沭接道,照这桥段编下去,哦不,说下去明澈的母亲该出场了。
她抓起白沭备着的点心咬了一口,继续说道,“那侍女名为秋涟,真真是艳色绝世,天生尤物,咳咳,这自然是嬷嬷给我转述的,父皇对她是一见钟情,谁曾想,她也坠了情网,却是爱上了那个如天神降临般从刺客手中救了她的明渊将军,你说气人不气人?”
“你说那女子如此美艳出众,为何只是南浔太子的侍女,而不是福晋,甚至是皇妃呢?”
“你问的对,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南浔皇帝集举国之美选中且进贡给我国的大礼。奇就奇在,她成长于民间,多少有些无拘无束的作风,在她对爱情的向往中还有些英雄情节,因此对骁勇善战的明将军十分钟情,叫我父皇好生羡慕却又求之不得。”
白沭啧啧连叹几声,“那你父皇舍得放手成全他们两个,也真是难得。”
百里玥点点头,“可不是,在他登基为帝之后,还下旨为他们赐婚。不久后,将军府里诞下一子,便是明澈。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只是后来的变故,让人始料不及。”她叹口气,静默片刻,轻轻道,“在澈哥哥七岁那年,明夫人骤然离世,传言她最后见到的人是当今皇后,明将军连夜从北境赶回,直奔皇宫向皇后发难,直指她串通当时出使穹华并暂住在霜华宫的胞弟,东旭王爷宁仲玉,合谋害了秋涟。其间诛杀霜华宫侍卫及宁仲玉派遣伪装在皇后身边的侍女三十余人。”
“天啊!”白沭捏起拳头低呼一声,她虽然猜到这是宁如霜以秋涟之死做的一个局,目的就是要明渊以下犯上,身败名裂。而她能马上想到的,明渊当时肯定也能,只是心爱之人惨死,血气方刚的将军怎可隐忍。而如今皇后尚在,明将军却早已与夫人相伴而去,结果显而易见,她赢了。“所以皇上最终还是选择保全皇后?”
“可秋涟也是我父皇最爱的女人啊。”百里玥轻轻替他辩了句,眼神又黯下来,“他又怎会不伤心,怎会愿意忍,他也想像明将军那般快意恩仇,可是皇后的背后有东旭,且宁仲玉的十万精兵就在城外驻扎,你以为父皇能如何?”
“我猜明将军是以死谢罪,他应该不会让你父皇为难。”
“是。那把刀就架在宁仲玉的脖子上,却反手自刎于父皇面前。皇后昭告天下,前护国将军叛变,畏罪自杀,将军府上下百余人发配关外,永不赦免。可是这事还没完,宁仲玉那卑鄙小人,开始就不打算放过他们,在预备流放前一夜,把将军府屠杀殆尽。唯一幸运的是,父皇赶在他之前让栾清大将军将明澈和明将军的爱徒修珩接了出来。他把澈哥哥养在自己身边,赐姓百里,对外昭示穹华三皇子。又让栾清收了修珩为徒,留在军营中教养,也算告慰明将军和明夫人的在天之灵。”
原来在他们身上还有这样一段隐晦悲痛的往事,白沭听完不禁唏嘘。那百里明澈看似纨绔,风流成性,实则背负着父亲叛国的罪名,哪怕顶着百里宸给予的皇子的荣耀,也不见得能得到宫人的尊重,更何况深宫人心险恶,倘若真是一朵白莲,早不知死过多少回了。也只有如今的模样,才得以行走在刀锋之上,却依然能露出摄人的笑。
轿撵一路慢行,轿内久久无声。
闻得宫墙内桂花树的枝条摇曳,方知已回到了月华宫。宫女将两人扶下轿子,旁的人开始忙碌着打点收拾,明羽朝百里玥行礼后带着亲卫军退下了。
百里玥嘱咐甘蓝去太医院替白沭取了些治头晕的药来,看她在房里安顿好后便准备离开,听得身后轻语一声,“公主,我希望你和明王殿下能幸福。”
她原地怔了会,眸中微微湿润,却没有回头,在转身带上门时说了句,“谢谢你,阿沭,以后你就叫我玥儿吧。”
看着关合的红木门上的细密纹路,白沭心中泛起层层涟漪,她明白百里玥对她越发信任了,宫中生存不易,她身边需要她这样可以交心的朋友。百里明澈、修珩,和被联姻困扰的百里玥,
尊贵如斯,都未必能顺风顺水地度过一生,大概也需要相互慰藉扶持才可以心安吧。
可她依然迷茫,如何能回到原本正常的生活她不知道,未来的生活会怎样她也不知道。每一天都如同没有根茎的枝条,随风摆动,摇摇欲坠,难道只能这样遥遥无期地等待着命运的安排吗?
生命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漫漫余生,若是回不到自己的世界,她又怎么度过去?忽然之间,她觉得一切,都是那么令人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