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白沭换上冬菇给她的衣物,顺利地出了月华宫。按照事先记下的路,绕过安华宫,来到一条长廊,这条蜿蜒曲折的长廊将皇宫南面几个大殿连接起来,走廊间每隔一就有一根白玉梁,侧墙体上被白玉边框分隔开来,其间绘有古色古香的水墨画,有锦绣如画的山河、婀娜多姿的美女、丰神俊朗的将领……白沭感叹于画师的如椽巨笔,似乎从中能感受到这个世界盛大磅礴的气息。
她不自觉放慢了脚步,时而闭目回味。忽然她仿佛被一道寒光击中,浑身起了个激灵。细看去,那竟是一双眼,一双眼光射寒星。这双眼的主人有着黑亮垂直的发,斜飞英挺的眉,削薄冷峻的唇,修长挺拔的身材。他身披墨黑铠甲,宛如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孑然散发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强势。
白沭恍惚间上前两步,伸手想要触碰那双眼,忽听身后有人喝止,“镇国将军的画像也是你能觊觎的,还不去忙正事!”
“是是。”她连忙低头应答,不敢多留一步,匆匆离开了长廊。
进了御膳宫,怕被与冬菇相熟的人认出,白沭一直垂着头,也尽量不说话。一天下来,倒是没出什么岔子,也比在月华宫洗衣服轻松多了。
到晚膳时分,老太监把她和几个宫女领到厨房,送膳前一番提点,“你们可得多留心了,别像昨儿个不知哪个宫的蠢奴才,把烨王殿下的新宠给得罪了。欸说起来那个奴才呢,今儿都没见着她。”说着开始张望起来。
队伍中有宫女小声地问一句,“公公今儿不会又送娴福晋那儿吧?”
“那你想送哪?送御书房吗?我看你是想上天,赶紧麻溜给我动起来。”这一打岔,老太监也忘记找人了,点了人头对上数便让她们进厨房领菜。
这几日连温饱都成问题的白沭一进去两腿便迈不动了,水晶肘子、荷包里脊、罐儿鹌鹑,更有传说中的山八珍、海八珍,这是什么神仙美食啊,四溢清香让人感动落泪。再一看,宫女们已经踩着小碎步离开了,她连忙咽下唾沫跟在了后面,随宫人们到了夜华宫。
两旁的朱墙白玉石底座,金色琉璃瓦,镶嵌以金粉的彩画,大气而奢华。这就是穹华皇长子的宫殿,那时的白沭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还有再来这里的一天。
所幸送晚膳时没有遇到娴福晋,其他宫女们想必也惧怕这位脾气不大好的主子,一行人一刻不停地离开。穿过一条廊道后,一弯碧池展现在眼前,水旁有石阶,池边坐着一个人,听闻动静,她神情恹恹地站起身,循声望去,忽而唇角露出一抹笑意。
她在下人的搀扶下一步三摇地朝她们走去,宫女们就像被定住身般一动不敢动,前一日冬菇不慎把一滴菜汤滴在大理石桌上,被浇一脸热汤的情形犹在眼前,待到这位娴福晋走近,余光中的仪容已足够令人惊艳。
“昨天那个小贱人呢?”
声线无比华丽,宛若游走在丝绸上,娇柔撩人。
众人却像是听见洪水猛兽的嘶吼般,皆是低头祈祷厄运不要降临到自己身上。白沭甚至听见自己牙齿上下打架的声音。就在娴福晋带着一丝残忍的目光游走在这副生面孔上,她身后突然想起一个清亮的声音。“哪个小贱人?”
“哟,是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臣妾参见公主。”娴福晋微微欠身,带着点懒洋洋的媚。
百里玥目视前方看也不看她,也不开口叫起身。娴福晋自觉无趣,搀着下人就要起来,旁边春香面无表情地说,“公主还未发话,娴福晋怎的就耐不住了呢?”
这女人自恃美艳,又有烨王宠爱,还真没把一个深宫里的公主放在眼里,但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不叫烨王难堪。她心里明白这百里玥是为给自己的宫女抱不平来了,放下身段柔声说道,
“臣妾方才得知那位宫女是您的人,不知者无罪,还请殿下谅解。”
百里玥冷哼一声,“打狗还得看主人,你一句话就给自己开脱,想得到美!春香——”那最后一个字落音之前,众人便听到“啪”一记清脆的掌声。
那娴福晋尚未反应过来,只捂着自己的半边脸火辣辣地生疼,而后伸出纤纤玉指狠狠地盯着百里玥,尖着嗓子道,“我可是穹华皇长子的女人,你竟然如此折辱于我,打狗还得看主人,你算什么……”她忽然意识到不大对劲,立即住了口。
大家想笑又不敢笑,垂着脑袋肩膀微微颤抖,娴福晋更是气恼,眼看就要发作,又是一声通传,“烨王到,福晋到——”
众人恭敬行礼,娴福晋抬眼一看百里烨到了,底气也足了,但又要做出一副受尽欺凌的委屈相,情绪还未来得及转换,岂料那百里玥更是个缠人的小妖精,屁颠屁颠就奔到百里烨身边,一手勾住他的胳膊,娇嗔道,“大皇兄,您没瞧见我的贴身大宫女被她虐待成什么样,倘若今天我不来,还不知又怎么折磨她,您可要为臣妹做主哇——。”
百里烨一眼暼见自己女人脸上那鲜红的巴掌印,便基本了解了状况,他自然是心疼枕边人,但对这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