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簸,虽说城郊远离市区,但道路的颠簸确是何淑宴等人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哪怕是一向忍耐力颇为出众的凌月此时都有了想要呕吐的感觉,更别说虚弱期的何淑宴和上了年纪的嬷嬷。
“车夫,您驾车能稳些吗?这上颠下颠的,王妃有些吃不掉。”
凌月难受的声音隔着身后的帘子传来,车夫咧嘴笑了一下,声音倒是平平的,听不出情绪。
“王妃忍一忍吧,这城郊不比城里,都是石子路,癫一些是正常的,前头就快到了!”
通往西城郊乱葬岗的路不止一条,但车夫偏偏挑了最难走的。
如此行动本质上就是为了给自己吃一口恶气,他也是被何淑宴杖责过的人。
而起因则是因为他第一次给何淑宴驾车的时候,在对方下车的时候没有当踩脚……
虽说后来为了立贤惠主母的人设,何淑宴不再要求人肉凳子当踩脚,但那时候的杖责却导致车夫的屁股开了花。
好几天没去上工被扣的哪里是月钱,分明就是他那卧床在家老母亲的救命钱。
“王妃,到了。”
车夫提醒下车的时候,天边的太阳已经火红一片了,有了这红光的映衬,乱葬岗更加显得阴气森森。
“车夫,你跟着我们一起去找吧,人多力量大,找的也快一些。”
凌月有意想要拉上车夫一起,一是为了做事的效率,二也是为了壮胆。
“不成呢,这林子里万一有野狼野猪,马惊了伤了,咱们可就都回不去了。这会儿天还没黑,姑娘带着王妃勤快些总能完事儿,大不了明儿再跑一趟。”
车夫早就想好了推脱的腹稿,有理有据的倒是叫人无法反驳。
而凌月本就有些怕怕的,一听可能还有野狼野猪,登时心更慌了。
而两人交涉的功夫,何淑宴已经弯着腰一点点在人骨群中搜寻了起来。
尸堆白骨里找人比想象中困难的多,因为下了牢狱,囚犯们的衣服几乎都是一致的。
因此何淑宴也只能依靠身形和相貌大致去判断是与不是。
一连摸索了好几具都失望而归,何淑宴只感觉头晕眼花,这是快速地下蹲和站起导致的不良反应。
“王妃,你看那个身形像不像国公爷?”
嬷嬷不确定好的声音传来,何淑宴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是一具趴着看不清面部的尸体,但从背面身形来看,应该是体格健硕的男子。
何淑宴眨了眨眼睛,快步上前去翻动,这一翻,差点没吓得她一屁股坐在地上。
因为尸体的胸腔很明显被什么动物啃食过,开了一个大洞,看起来很是骇人。
但从尸体的整体状态来看,应该是近几天才死的……
何淑宴一把抓住了尸体的手腕,向上拉高了袖子。
手腕上其实一样没有逃过被啃食的命运,只是那露出的白骨之上有一道陈年痕迹。
何淑宴的眼睛登时就红了,何国公是武将,以前手腕曾经受过伤,听母亲说是砍到了骨头上,如果不是遇见神医,手都废了。
而今这道伤痕反而成了确认尸体身份的重要证明。
“是父亲的尸身,嬷嬷,你立大功了!”
何淑宴的声音有些哽咽,随即用力的将尸身抱起。
生前的何国公是足斤足两的成年男子,而现在皮肉大多都被野生的动物分食,何淑宴所抱的基本都是还没有断开的骨头。
风一吹,囚服下的白骨露出来,加上没有脑袋,确实满满都是恐怖的意味儿……
“王妃,找到了国公爷,咱们快些回去吧,这林子阴森森的,指不定真有野兽出没呢。”
凌月见有所收获,脸色微微一喜,当即就催起了回府的事情。
而马车车夫并没有将马车栓住,他沉着脸坐在马车的前座,认真的思考如何能够装作意外直接驾车离开。
要不然假装被野兽袭击,马儿失控?这似乎是个不错的借口。
只可惜车夫还没来得及实操,何淑宴就已经带着嬷嬷和凌月折返,他见状也只能内心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回王府的路途依然是很颠簸的,但或许是找回了何国公的尸骨,何淑宴倒是没怎么受影响,眼睛始终都是亮亮的。
抵达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何淑宴抱着无头尸身就往蘅芜院赶去,那模样吓到了不少丫鬟。
“我的老天爷,吓死个人,王妃疯了不成,和一个无头尸首拉拉扯扯……”
“你一惊一乍的才要吓死我,看仔细些,那应该是国公爷的尸首,真吓人啊,难为她居然还是个孝顺女。”
除了丫鬟们议论纷纷,车夫也在停好了马儿后,自发给碧水台去了信儿,汇报今天的所做所为。
惜君知道何淑宴愣是找回尸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