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午时,何淑宴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只感觉身上哪儿哪儿都疼,仿佛没有一处好肉一般。
试想在烈日午门暴晒,哪怕是糙汉子也会晒伤,更何况本就是娇生惯养的闺阁女子?
“苏公公,萧王好像在下头看着,这萧王妃?”
身边隐约有男人的低语询问,是侍卫拿不定主意,正在寻求苏德海的帮助。
而苏德海的视线扫过了人群,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后方沉默不语的萧臣毅。
他身子挺拔,气度不凡,即使衣着上没有刻意修饰,依然是一眼就会叫人注意到的存在。
细细算来,晒了三天,来宫墙下跪拜的百姓们确实是日渐减少了,尤其是何国公被午门斩首后。
民怨平息了七八分,萧王若是当真想要接回萧王妃,圣上定然是不会拒绝卖这个人情的,否则一开始就不会刻意留她一条狗命。
“萧王若是上来要人,便作罢。”
苏德海稍加思索后,给了侍卫一个肯定的答案,圣上可以看在萧臣毅的面子上饶了何淑宴,但这只能是背地里的。
表面上,作为明君的帝王不会饶恕何淑宴的罪过,但是要是萧臣毅愿意出面就截然不同了。
他在民间的威望太重,要留何淑宴势必会一定程度上折损民心,但这人若是冷漠的不管,也自由说法在。
“苏公公提点的是,但萧王若是不来,莫非要晒到死在这……”
侍卫点了点头,手里的汤勺则是随意的往蓬头垢面的长发后伸去。
他也讨厌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因此喂水只是走一走流程,有没有喂到嘴里,他压根不在乎。
左右这个人昏迷着,压根没有意识,等太阳落山后,自然有太医给她吊着一口命。
“啪。”轻微的脆响,侍卫还在等着苏公公解惑呢,他手里的汤勺却仿佛被用力拽了拽。
他下意识地顺着手的方向看过去,汤匙被咬住了,风轻轻的将长发吹开了一些缝隙,露出一只虚弱的眼睛,这画面莫名的有些阴森。
“你你你……”
侍卫胳膊上起了一层淡淡的鸡皮疙瘩。
“萧王妃大难不死,真是好福气,您辛苦受着,杂家先走了。”
苏德海倒是眼尖,但态度恭敬之中透着些许的阴阳怪气,他撂下话就准备转身离开。
“我要见王爷。”
一种好似破损的乐器一般沙哑难听的声音从何淑宴的喉咙里发了出来。
能发出声音就已经是得亏喂到嘴里的那一口水,因此这时候也顾不得其他。
苏德海的脚步顿了一下又继续,显然是准备当做耳旁风处理。
“求您……”
声音再度响起,何淑宴一直引以为傲的自尊碎了一地,但她清楚就像刚刚听见的一样:萧臣毅若不管不顾自己真的会死在这里。
骄傲的国公府独女,不可一世的萧王妃,什么时候有过这种低声下气求人的时候?
尤其求的还是她一向都不太看得起的阉人,苏德海的心里舒坦了一些。
“杂家可以去请,但见与不见都是王爷的意思。”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苏德海其实也有些好奇萧臣毅会怎么选?
左右这事儿要给皇帝汇报,这一遭走下来能看见结局自然更好……
萧臣毅只是观望,他没有想过苏德海会突然来到自己的身边。
尤其是他并没有换常服,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身宦官的服饰就朝着自己走来了。
宫门打开的时候,为数不多的百姓都退开了道路的两旁跪在地上,见出来的是太监,一头雾水。
“萧王安好,王妃还留着一口气呢,想要见您一面。”
苏德海拱了拱手,语气恭恭敬敬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他的声音不算大,但因着安静,每个人却都能听清,随之便有不少的目光偷偷的落在了萧王的身上。
萧王府显然是站在百姓的对立面被人深恶痛绝的。
但这样的女人嫁的夫家却是对王朝有着赫赫军功的萧臣毅,叫人无端觉得讽刺。
萧臣毅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苏德海这一手可是逼着自己做选择了。
这大庭广众的,他不管虽说暂时赢了民心,但是谁也说不准以后会不会被诟病是冷血之人,发妻都置之不理。
皇帝是希望自己管的,否则哪里还轮得到日晒这种简单的惩罚?
“她是戴罪之身,生死合该依法,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本王见一面便是。”
苏德海不是说何淑宴吊着一口气吗?萧臣毅索性顺着他的话走,人对将死之人都是有怜悯心的。
“可能要死了啊,也对,晒了那么些天了,活该!要我说,死了的好!”
“也,也不能这么说吧,萧王年纪轻轻死了发妻,不知道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