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淑宴是被人粗暴的给摇醒的,凌月不是没有试过温柔的呼唤,但成效甚微又事急从权,不得已她才使了力气。
“你个死丫头,本宫太惯着你了不是?”
何淑宴一手扶着太阳穴,一面从床榻之上起身,语气颇有一些不满。
稀奇的是,这一次不管是嬷嬷还是凌月都没有第一时间照顾她的情绪,反而是一个找纸笔,一个快速研磨。
这动作直接就把何淑宴的起床气摁在了底层,她皱着眉头下了床,快步到书桌边。
“王妃快些动手吧,与国公府断绝了关系,想来有王爷的面子,您不会有事的。”
嬷嬷手脚利落的将宣纸平铺开,一手则把毛笔塞进了何淑宴的手里。
估摸着官兵这时候已经把国公府搜罗的差不多了,王妃作为出嫁的女眷,早晚会被想起来。
而只要在官兵来之前写下了断绝关系的文书,一切尚且还有回旋的余地。
“家里果然还是出事了,本宫动笔,你一一说来。”
何淑宴没有丝毫的犹豫,沾着凌月磨好的墨提笔落字,笔走龙蛇。
她清楚国公府的地位岌岌可危,但是怎么会发作的那么突然,之前通敌叛国的事儿不是已经证实了只是一个乌龙么?
除了这点,她想不到还能叫人拿住把柄的地方。
嬷嬷见何淑宴这般果决,眼睛里浮起了一丝欣慰之色,随即才将外头的传闻倒豆子一般倒了出来。
国公府天刚刚亮的时候就被身穿铠甲全副武装的皇帝亲卫给围住了,而事情的起因是则是县衙门口嚎哭的百姓……
何淑宴握笔的手因为愤怒而不自觉的抖了抖,她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天没亮的时候会惊醒了。
如此巧合又规模庞大的起势,要说背后没有推动的人,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左、元、香!本宫早该想到的,她爹就是御史台的,怕不是抓着这次机会恨不得至我国公府于死地!”
人名是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往外蹦的,能煽动那么多民众的人本身需要一定的威望。
而御史大夫有着监察百官和直言进谏的职能,京城的百姓之中也不是没有越过县衙直接往上告的。
毕竟县衙的县官何淑宴是知道的,一个老奸巨猾的狐狸,处理权贵事情的时候能躲则躲。
状告无门的百姓们找上御史大夫,合理。
从前自己与左元香的关系还不错,她爹想来即使有所耳闻也没有在意。
直到关系彻底恶化,两家所站的阵营也截然不同,才导致了今日的集中爆发吧?
何淑宴脑精转的快,手里的动作也不满,一纸文书已经浮现在眼前了,只缺一个当事人的签名而已。
但手腕都已经悬停在签名的地方了,她却迟迟没有落笔,眼睛里都是悲凉。
这白纸黑字下去,她可就真的与国公府再没有瓜葛了,到底是生养自己的父母,人心都是肉长的,怎么可能做到无动于衷?
“王妃,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
嬷嬷的耳朵尖,她隐约听见了有往蘅芜院而来的声音,不是常规的脚步,很整齐,并且参杂着轻微的金属摩擦声。
王府的侍卫们虽说也佩刀,但作为外男需要避嫌,不会如此兴师动众的往王妃的住处来。
因此来人十有八九就是公事公办的皇帝亲卫,他们是出了名的冷酷无情,直属于皇帝,代表着绝对的皇权。
“啪”的一声,是院门门栓突然无故断裂的声音,大门从外头被推开。
外来者好似鱼群一般涌了进来,身上的铠甲、腰间的冷兵都反射着凌凌的银光,看的人不寒而栗。
“萧王妃,圣上有请,出来吧。”
领头的人停在了厢房的门口,朝里喊了一声,这一声还是看在对方是萧臣毅的正妻面子上。
何淑宴应声而出,她的衣着齐整,面色平和,步伐稳定,丝毫没有慌乱之态。
“本宫知晓将军因何而来,这是断绝关系的文书,本宫与国公府早就没了关系,还望将军明鉴,圣上明鉴。”
皇帝亲卫势必是奉旨拿人,有了这文书作为交代,何淑宴也不算是难为人。
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领头的并没有去接甚至去看那文书的内容,只是对着自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意思不言而喻。
“出嫁从夫,本宫如今是萧王的女人,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何淑宴站在原地没有动,反倒是皮笑肉不笑的反问。
她在赌,萧臣毅在武将之中的威望很高,没理由一点面子都不给吧。
“天不亮,宫门城墙之下就跪着密密麻麻的丫鬟、小厮,这其中几乎都是在国公府或者萧王府做事的。萧王为国为民,定然不会是如此轻贱人命之人,反倒是萧王妃掌家后恶评如潮。”
领头的话语说的很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