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卿等萧北乾走远了才往前院去。
前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她刚跨出院门,就被一人抓住了手臂。
那人身穿月白色云纹锦服,拽着她脚步匆匆:“你怎去了许久,花轿都快到家门口了。”
霍云卿愣愣的跟在他身后,没人注意到她瞬间通红的眼眶,也没人注意到她安下心来,缓缓绽放的笑容。
她的二哥还活着,所有人都还活着!
兄妹二人站在霍府门口,听到锣鼓声越来越近,一眼望不见底的接亲队伍缓缓而至,她的大哥霍怀修骑着骏马喜上眉梢,时不时的扭头看向那顶为他而来的红轿子。
红轿子落在霍府门口,一群小孩便围了上去,大庆王朝素有拦门礼,孩子们来向新娘子讨利是钱。
阴阳克择官适时端来装着谷豆钱果草节的斗,一边念着咒语一边望门而撒。
地上铺满了青毯花席,新娘子身着绿色嫁衣,手持红色镂金团扇,从花轿里莲步而出,那满头珠翠金步摇迎风轻晃,美不胜收。
霍怀修将手中的红绸递给了他的新妇,新妇接过红绸,二人一同迈上霍府的台阶,却又在门口停了下来。
众人不解,新郎官霍怀修却依旧满面红光的笑着,望向新妇的目光柔和痴恋。
不稍片刻,马蹄嘶鸣声响彻长街,众人回望,只见一名身穿银色盔甲的少年骑马狂奔,他扬声高呼:“怀宁恭贺兄长嫂嫂新婚大喜!”
“是霍家三郎回来了!”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霍云卿瞬间热泪盈眶,是她三哥回来了,那个长眠于卧龙关,对她最好的三哥回来了!
这该是她回家后第一次见霍家三郎,可她怎会忘记,前世她起初和霍家人并不亲近,可唯有她三哥,初次见面就给她带了手信,每每见她都是藏不住的欢喜。
三哥说,他们血脉相连,所以他见了她就高兴,三哥还说,他会护她一辈子,绝不容许任何人欺她负她。
可他食言了,他没能护她一辈子,没了三哥护着,她被欺负了,也被辜负了。
霍怀修等到了他想等的人,脸上挂满笑容,引着新妇跨进门槛,看到这一幕,霍云卿眼泪落的更凶了。
霍怀文侧目看她,低声提醒:“大喜的日子,莫要哭了。”
霍云卿连忙抬手抹掉眼泪,乖乖嗯了一声,而后扬起笑容。
霍怀文微愣,只觉这向来泼辣的妹妹似乎变了。
大堂内,霍将军和霍夫人坐于高堂,满脸堆笑的看着面前的一对新人,萧北乾贵为辰王,落坐在侧。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气氛渲染下,霍云卿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真挚、明媚。
站在他身旁的霍怀文左顾右盼,忽然低声询问:“惠然哪儿去了?”
霍云卿眉眼一挑,顿感晦气。
“怪了,端王也不见了。”霍怀文的语气略显急促:“陛下亲派他和辰王前来观礼,这……”
“二哥莫急。”霍云卿语气平静的打断了他:“端王殿下不慎落水,恐受了风寒,如今在西厢房休养。”
“什么!”霍怀文闻言更急了:“端王殿下好端端的怎会落水?可请了大夫?”
霍云卿依旧语气平静:“该是请了,惠然在西厢房伺候着呢,她聪慧过人,自能顾虑周全。”
“什么!”霍怀文又是一声惊呼,急得直跺脚:“成何体统,这成何体统!闺阁女子还未婚配,怎可与外男独处!”
霍云卿嘴角一扬,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原是不能的啊?”霍云卿故作惊讶:“二哥莫要气恼,都是云卿的不对,惠然坚持要照顾端王殿下,我也不好多言。”
霍云卿从小在边疆的军营里长大,在霍怀文看来,她对男女有别的规矩有所疏忽再正常不过,但霍惠然是不应该的,她养在深闺岂能不懂这些道理!
霍怀文摇头叹息,对霍惠然这个妹妹有了几分不满。
婚宴还在继续,霍怀文只好先忍着,待婚宴结束,送别了宾客已是深夜,萧璟丞也早就被端王府的人接走了。
除新婚的霍家长子以及长媳外,霍家其他人都聚集在前厅。
霍惠然跪在地上,小声啜泣着。
“爹,娘,女儿知错了。”
霍万鸿拍案而起,他是万万没想到啊,亲手养大的女儿,竟这般不自重。
他常年征战沙场,饱经风吹日晒的皮肤呈古铜色,不惑之年依旧相貌堂堂,身形威猛,岁月的沉淀更显他威严不可侵犯。
霍惠然被吓得浑身一颤。
霍万鸿被气狠了,怒道:“知错?你何错之有?合该是我错了,是我这个当爹的没教好你。”
霍惠然满脸淌泪,哭着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