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男人走过来,也笑:“小姐是大人的掌上明珠,本来就该被千娇万宠,买些吃食算得了什么?”
“老郭啊,你们一个个都这样,可真要把她养成小祖宗了。”
那张笑脸却变得扭曲,在热浪中变成另一张狰狞的脸,血丝暴突的眼睛,怨毒地锥视着她。
“薛……薛……”
她发出凄厉地尖叫,想要逃跑,可是那张被剜掉眼珠的脸,却如影随形。
“郭鸿,你不是恨崔畅吗?只要这次事成,你为我引见谢相,我就把他交给你——随你处置。”
那是她吗?那好像是她,又好像不是她。
阴冷的眼睛含了抹笑意,像是从一把死水里掬起。
“小姐,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可真让我郭鸿,大吃一惊。要是薛述之知道他的女儿,长成了这么一个东西,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呢?”
跑!快跑!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跑,只是下意识地迈开腿脚,朝着不知名的方向跑去。
身后好像有万千猛兽厉鬼,朝她扑来,要把她撕成碎片。
“小姐,快跑……”
一道黑色的影子挡在了她的身后,身体被无数利爪洞穿了。
她却动弹不得,只能目睹着那陌生的血窟窿,艰难地向自己伸出手,仿佛想再摸摸她的头。
“以后,以后,就让小人的儿子,代替小人……代替小人……保护……”
黑影没能说完,那只手在半空中颤了颤,摔落下来。
血水铺天盖地,将她淹没。
她瘫软在其中,明明不认识那个人,却觉得痛彻心扉。
紧追的利爪冲着她的天灵盖而下!
……
“啊!”薛鸣佩猛然睁开眼睛,剧烈地喘息着,神思恍惚。
模糊的视线慢慢变得清醒,她恍惚了好一会儿,意识才渐渐清醒过来,望着眼前陌生的陈设,慢慢缩起了身子。
“鸣佩!你醒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来,薛鸣佩抬起眼睛,看到戚韫的一瞬间,心神第一次这样彻底放松下来。
他急切地坐到自己旁边,眼中不掩关切:“怎么样?现在还觉得哪里难受,哪里疼吗?”
薛鸣佩一把抱住了他,眼泪夺眶而出。
“……”
青年的身子僵了僵,伸出手回抱住她。
“四妹,崔叔……血……”薛鸣佩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依旧陷在夜里的火光厮杀和梦里的诡谲异怖中,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想说什么,“好多人,追上来……我怕,我怕……”
“别怕,我在这里。”戚韫温声道,“苒妹没事,已经醒过来一次好好休息调养去了,府里其他人也都没事,我们现在安全了。”
“你看着我,我在呢。”
薛鸣佩眨了眨湿润的眼睛,好不容易听进去他的话,又将他上下看了看,手里无措地检查,又不知其法,活像只乱刨土的鼹鼠。
“你呢?你受伤了没有?”
“我也没事。”戚韫扶住她的肩膀,“伤得最重的,是你。”
戚韫也忍不住感慨。
这半年她受的伤都够别人一辈子的了,简直像是招惹了什么晦气诅咒。仿佛是老天爷看她不顺眼,觉得她命数该绝,非要到处找机会,把她这条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小命给收回去似的。
薛鸣佩的三魂六魄,这才定下来一半,整个人又呆滞起来,双眼恍惚。
崔叔?
……崔叔。
那个自称崔畅的人,死了。
对了,崔畅给她的东西呢?
昨夜崔畅死在她面前之后,又有更多追兵赶上来。黑夜之中,她只能背着戚苒四处躲避,一边背一边躲,足足躲了小半个时辰,最后气力不济,一脚踏空,从坡上摔了下去,不省人事。
她一直怕那东西跑落,死死捏着不放,可现在掌心却是空的。
难道,是昏迷之后丢落在小雁山了吗?
见她露出痛苦之色,怔然打量着掌心,戚韫连忙把东西递上来,道:“你是在找这个?没丢,别怕!”
“……”薛鸣佩喉头哽咽,握住长生牌,泣不成声。
戚韫凝望着她的泪眼,生平第一次,面对哭泣的薛鸣佩,没有生出半点讥诮心情。
那眼泪轻飘飘的,砸在他的心上却这样沉重,让他心头如堵。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做戏欺骗时的虚伪泪水,她的悲伤那样真切,催心肝,断人肠。
“我不认识他!”薛鸣佩哭得不成样子,“我不知道他是谁啊!他挡在我面前为我送死,还喊我小姐,让我好好活下去……可是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对不起,对不起……”
其实,我不是她。
我偷来这半条残喘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