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凑过去,听到他说的是“女儿啊,别怪为父……”
这是什么意思?
他疑惑地上前,低头望那青铜水盆里一看,瞬间瞪大眼睛——
这水中,竟然影影绰绰显出了一个窈窕少女的人影!
“这……这就是朱老板的心魔?”他磕磕巴巴地询问道。
乌斯不答,自打做法后,他似乎一下子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只是唤了两名黄龙教的护法把那水盆朝着四方观众轮流展示了一圈,引来惊叹声阵阵。
“本座窥得天机,黄龙神昭示,此女乃是这位朱老板的亲生女儿,”乌斯道,“朱老板家大业大,妻妾成群,但多年来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尝试了无数种求子方法无果,最终信了一江湖骗子的说法,多年无子,乃家中阴气太盛所致。”
他冷冷道:“朱老板不忍心遣散自己的妻妾,便承诺要把女儿许配给那方士,换来后嗣传承,不顾女儿抵死不从,仍坚持提她操办婚事,还答应了那方士的要求,彩礼一分不要。”
“最终在出嫁前一日,发现女儿吊死在了闺阁的房梁上,”他转身问浑身瘫软的朱老板,“朱老板,我说得可对?”
朱老板张了张嘴,忽然捂脸大哭起来。
“我也不想的啊!”他嚎啕大哭道,“我也上了年纪了,半辈子打拼下的这份家产,若是没有儿子,谁来守住?”
“我原先也想着,给女儿择个好夫家,叫女婿入赘帮衬打理家业,可几年前,无意间听到我家中管家,竟与我女儿私定了终身!还说等我死后,朱家就是他们的了,到时候他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朱老板越说越恨,还自觉十分有理,破口大骂道:“那个白眼狼!竟与外人一起合谋算计她亲生父亲的财产!我一个子儿也不会给她的,做梦!”
这八卦听得郦黎一下子来了精神。
“这算不算全员恶人?”他用气声问霍琮。
霍琮:“这叫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咎由自取罢了。”
郦黎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这朱老板,就是活该!
“那也不是你害死自己女儿的理由!”连李臻都听不下去了,打断了朱老板的话,“虎毒尚且不食子,朱老板,你如此自私自利,人在做,天在看!”
“我……”朱老板刚想反驳,突然余光瞥到还被黄龙教护法搬着四处巡展的青铜水盆,顿时老实了,哑口无言。
等展示了一圈,郦黎朝那两名护法招手:“过来,让朕再近距离看看。”
两位护法停下脚步,竟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他的吩咐,而是抬头望向了台上的乌斯。
“大胆!”
安竹一瞪眼:“陛下在跟你们说话呢,聋啦?”
乌斯沉默着点了一下头,护法们这才把青铜器搬到了郦黎的面前。
容器中的水面荡起涟漪,深处影影绰绰的女子像是古画里走出来的怨魂精怪,容颜姣好,五官却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怨。
心里有鬼,再看到这一幕,郦黎心想,怪不得那朱老板吓成这样。
“能发现什么吗?”
他站起身观察了一会儿,头也不抬地询问霍琮。
霍琮沉吟片刻:“我记得我上学时,写过一道物理竞赛题,原理应该与这个有几分相似。”
郦黎:“…………”不是吧,这也能扯上?
但事实证明,真的能扯上。
头顶闪耀学霸光环的霍琮伸出手,探进那几乎有成年人一臂深的青铜水盆之中,在盆底来回摸索了一阵。
看到他的动作,那两名护法面色登时变了。
正要上前阻止,只听四面八方一阵铿锵拔刀声——
以沈江为首,守卫在郦黎身边的所有锦衣卫、禁军和伴驾侍卫,在一瞬间齐刷刷拔刀。
受过上任指挥使亲自指导的沈江更是快人一步,眨眼间的功夫,便将寒光凛凛的剑身架在了其中一名护法的脖颈上。
“陛下在此,”他语气温柔,朝那名神情僵硬的护法轻柔一笑,“若再敢往前半步……”
沈江陡然冷下脸来:
“——死。”
郦黎勾起唇,正要开口夸奖,就听到一旁的霍琮头也不抬地用同款气声问道:“原来你喜欢这一款的?”
郦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