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时溪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从梦中惊醒。
这么多年他反反复复地重复着那个红白两色的梦。窗外的雨珠淅淅沥沥地落在他的窗上,他拿出纸巾擦拭掉额头的冷汗,起身去冰箱拿了瓶冰水。
冰凉的感觉终于压下了心底翻涌的思绪,这才想起来看一眼时间。
凌晨5:07。
一如曩昔地洗漱之后,他才用信息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给ta,内容是“准备去公司。”
几乎是同时那边回复:“请稍等”。
钟时溪的助理ta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全方位人才,总是能给钟时溪在生活和工作方面安排地事无巨细。一年半前钟时溪大学毕业,钟时溪的父亲——玉角集团董事长钟君仁安排钟时溪进入了公司总部,担任投资部总监,即便钟时溪大学主修的专业是金融,但众多重要决策,还是少不了ta的影子,很多时候钟时溪觉得她比自己更适合做企业管理。
等待ta的时间钟时溪靠在窗前,眼神空洞,任由雨水浸湿自己的情绪,他的公寓在玉角集团附近不远,而ta为了更好地照顾钟时溪的生活起居,就把住处放在了钟时溪的楼下。等到那辆橙白色panara的照灯刺破雨幕从停车场驶出的时候,钟时溪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发呆很久了。
上车后ta给钟时溪看今天的行程安排,都是日常工作,钟时溪随手将行程本丢在一边,只听到ta率先打破了沉默:“董事长希望您今晚能回家一起吃饭,说是有比较重要的事情。”
“不去了。”钟时溪语气冷淡。
ta沉默着没有回应。知钟时溪和父亲钟君仁一直处于水火不容的状态,钟君仁并不疼爱这个唯一的儿子。
钟时溪在星潭理工上学的时候ta就一直跟在钟君仁身边学习,她几乎从未从这个看起来和蔼慈善的中年人口中听过挂念钟时溪的话。大四的时候钟时溪跟钟君仁断了联系,去了很遥远的那个星海市,那个他母亲的故乡。他找了一份普通的工作,租了一个简单的公寓,打算在那里长久地生活。暴怒的钟君仁使用了最原始的资本手段,强迫钟时溪回到了星潭市,ta和钟君仁安排的人找到钟时溪的时候,他正面色平静地坐在海边的一块礁石上看海。ta永远忘不了钟时溪那个落寞的背影,仿佛在寻找着久违的依靠。
钟时溪最后一个俊逸的签名落在文件上后,ta带上所有文件夹离开了办公室。揉了揉眼圈侧身观望这座灯火通明的城市,长长的吁出了一口气。远处的城市边界,玉角集团新投资的游乐场那边几条斑斓的射灯刺破夜幕交叉舞动着,这座城市总是热闹非凡,却衬托着他的落寞。
每每下雨的时候他总是心情不好。
钟时溪打开了游戏平台,点开了自己最近经常玩的oba游戏,刚好收到了id为“贫僧洗发用飘柔”的好友组队邀请,这个id属于钟时溪的发小兼小初中大学同学安蓝,安蓝的老爹安浩林和钟时溪的老爹钟君仁以及本市另一位杰出企业家苏建诚三人是总角之交,后来安浩林和钟君仁一起创办了玉角集团,而苏氏从90年代开始就是本地最具有影响力的房地产公司之一。
与钟时溪不一样,安蓝是圈子里有名的“纨绔”,游戏也是他带着钟时溪玩的,有天安蓝心血来潮想去约钟时溪去朋友新开的酒吧喝酒。但是被忙碌的钟时溪晾到了凌晨,也是那时候他无聊地在钟时溪的电脑上下载了游戏,钟时溪拒绝了去酒吧,但是以后每天安蓝总会带着钟时溪玩一盘,安蓝说“兄弟,为了对你的健康负责,我决定要好好改造你,让你成为一个不和社会脱节的有志青年,先从打游戏开始吧”。于是从那天开始这就是他接手公司后每天必有的放松方式,即便每天都要听着安蓝没完没了的烂话看一个小时的黑白电视,他也没有挫败感,不仅是处理不完的文件真的让他觉得疲惫,最重要的是从小到大,他总是习惯像这样安静地听着安蓝讲废话。
他很喜欢听安蓝讲废话。
不出意外地炸掉两盘以后,房间内蹭蹭蹭地多了三个玩家,id分别为“joker”,“战斗爽”和“聪明的墨菲特”,大概都是和安蓝一样的中二病患者。“贫僧洗发用飘柔”在语音频道里发言:“17,哥们暂时不能陪你玩,酒吧那边突然有点急事。这几个是我在本地游戏搭子群里一直玩的不错的哥们,你无聊的话就跟他们先玩几盘,然后记得要好好吃饭!。”安蓝在公屏中敲出:“新手菜鸡兄弟求调教,可骂!”后在其余三个人骂骂咧咧、不讲义气的指责中退出组队,随后钟时溪和其余三个人也很快进入了对局。
游戏界面本局第十次屏幕变灰之后,ta敲门进来给他带来了晚餐。可是钟时溪却神情怪异地盯着显示器,丝毫没有发现她进来的样子。ta有些惊讶,在她的印象中,这位少东家虽然经常会一个人发呆的时候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但从来不会有这样讶异的神情,和自己共事了一年多以后好像最棘手的问题他也可以处理的游刃有余,难道网络游戏里的妖魔鬼怪比现实中那些老奸巨猾的商人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