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卡着时间进程,春晓本以为城门处的兵士检查会比较敷衍,谁料检查十分严格,春晓的户帖交上去还被仔细翻看,春晓心中一紧:这汴京是出了什么大事?
春晓并不知道此时的汴京,刚刚出了一件大事。
官家重病,吴贵妃昼夜侍疾,本该被朝野称颂,谁知吴贵妃瞒下官家病情,将官家接入自己的仁乐宫,又秘密召裕王入宫,以至于官家昏迷五日才被太子知道。
太子岂会善罢甘休,一向病弱的太子被杨宝仪搀扶着到了仁乐宫,被裕王挡在门外。
杨宝仪有些紧张,扶着太子的胳膊一紧,太子面不改色:“二弟,孤来为父皇侍疾。”
裕王讽刺一笑:“太子还知道来啊?”十分阴阳怪气。
太子不欲多说,身旁宦官便要上前开路,谁料吴贵妃也推门出来:“太子你这是做什么?”
“这是本宫的仁乐宫,你岂敢擅闯?”
太子沉声道:“父皇重病,本就应前往延和殿中修养,召孤侍疾,为何迟迟待在贵妃处?”他冷眼扫了一眼吴贵妃母子:“莫不是父皇在仁乐宫的病有什么蹊跷?”
“吴贵妃、裕王,你们好大的胆子!瞒着病情,意欲何为!”
太子向来温和,从未有过如此狠厉模样。太子话音刚落,身后东宫将士便上前,将吴贵妃等人团团围住,东宫没有兵权,官家却在太子加冠之时赏赐五百将士,可见父子恩情。
“放肆!”吴贵妃被围在中间,不曾出现慌张神色,她伸出丹寇指,丝毫不忌惮太子储君身份。
“好一个储君,好一个太子。”吴贵妃训斥道:“本宫乃是贵妃,是太子庶母,你竟敢拔刀相向。官家以孝治国,你竟敢这般对本宫。”
裕王也将吴贵妃挡在身后:“太子,父皇重病,你却对母妃拔剑,你将父皇放在何处?”
“你现在只是储君,而非君主!”
明明是吴贵妃遮掩消息,裕王秘密入宫,太子才是拨乱反正之人,却被吴贵妃母子三言两语乱了情况,如今反倒是太子趁官家重病咄咄相逼。
太子性情好,可不代表杨宝仪就能看太子受欺负,杨宝仪明白太子乃是储君,不能与吴贵妃辩驳,一个不孝就能压得太子无法动弹,如今她为太子良娣,自然要在此时开口。
“娘娘何必如此?”杨宝仪扶着太子,剑拔弩张之际,温柔嗓音不疾不徐:“殿下不过是担心父皇安危,一时着急。”
“如今父皇生病,太子也是一时着急,还望娘娘见谅,让殿下见一见父皇,以全孝心。”这话说得全无攻击力,吴贵妃当即便要拒绝,谁料杨宝仪突然厉声道:“国不可一日无君,父皇病得突然,朝堂之上早已吵翻了天,那些个大臣都喊着要见父皇!”
杨宝仪看着衣着华贵的吴贵妃继续道:“娘娘侍疾,倒也用心,瞧着依旧娴雅得体,倒是和平日没什么两样呢。”
“你不过太子良娣,如何敢质问本宫?”从前杨宝仪在吴贵妃面前毕恭毕敬,如今翻身后倒不将她看在眼里,还敢挑衅于她,吴贵妃受宠多年,从未受过委屈,如今自然要惩罚杨宝仪。
“跪下!”吴贵妃抬起脑袋:“你不过太子姬妾,如今太子妃尚在,你如何敢如此放肆,今日本宫就要好好管教一番。”
太子拉着杨宝仪不让,杨宝仪却早有准备,跪倒在地后也不曾闭嘴,反倒大声道:“今父皇重病,妾拜的不是贵妃,而是上天,只求以妾身一命,换得官家安稳。”
说完便一头磕在仁乐宫前的青石上,很快便额头冒血,可见诚心。
明明杨宝仪没有再扶着自己,太子却觉得自己的手掌被人紧紧捂着,那是他从不曾感受的爱护,明明他才是太子,是杨宝仪的夫君,可如今他却要靠着杨宝仪的行为来免受吴贵妃以孝相压。
“良娣纯孝,孤自然要满足。”太子轻呼一口气,看着裕王道:“二弟,还不让孤进去吗?”
裕王也不曾想到太子会将杨宝仪带进来,更没想到一个良娣竟然有这样的智谋,可惜到底是个女子。裕王半步不退:“并非臣弟不让您进去,只是仁乐宫乃是后宫,太子身为储君,如何能进后宫呢?”
太子讽刺一笑,他进不得后宫,裕王又是如何进去的。
“如今情况不同,要么将父皇移出,要么孤进去。”时间一长,太子开始担心官家身体,几日不曾见人,官家身边的太监也不出门,这种情况,太子免不了多想。
“官家昏睡,自有太医诊治,如何能轻易挪动?”因着杨宝仪的举动,吴贵妃已失了最好用的孝道,面对太子要求,反驳也显得无力。
“太医?”太子抓住了这个要点,疾声道:“为父皇探脉的是谁?脉案又在何处?”
杨宝仪似乎有些撑不住的想着吴贵妃方向倒了一下,太子心忧之际猛然想到,几日前吴贵妃借口身子不适,招了两位太医入宫。可那两位太医擅长女子内症,如何能治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