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这才想到彭昱不知道自己之前发生的事情,她当即补充道:“我我和张钧曾调查过永兴城中的事情,发现了些奇怪的事情。”她曾经说过哦张钧安排自己调查城中诸事,却没说起细节。
“有两人谈及于府招用壮丁做事,工钱开得很高,其中有一人十分心动,我本想着和他们打好关系,进而摸清楚于府的事情,谁料他们又去了另一户人家,两家一南一北,工钱却完全一样,这样的事情,绝对不是巧合。”
彭昱神智回笼,从春晓话中察觉到不对,永兴并不如汴京繁华,寻常人来城中不过是做些卖力气的苦活,一天顶了天十几文钱,一月不过三四百文,富户翻新花园绝不会多辛苦,钱自然也少……春晓所说半两银子的工钱果然不对。
“北城富户便是王家?”彭昱想起那人在火中传出的消息。
春晓点头:“是的,我猜他是听到了什么,所以怀疑自己会被转移到那处,才在火中提醒我。”
彭昱当即决定前往北城,春晓也跟上前去,彭昱不曾阻拦,让阿方去备马车,春晓摇头拦下:“宵禁将至,我们须得更快一下。”纵然彭昱为官身,却也得宵禁时消停些,不是所有人都像骆辉一样肆无忌惮。
想到宵禁,彭昱也是头疼,他转头看向春晓:“你可会骑马?”
“会。”虽然骑得不好,春晓也不想露怯,现在快一分,张钧活着的可能就多一分。
对此,彭昱很是欣赏,又有些遗憾不能和春晓共乘一骑。
“驾。”彭昱正要扶着春晓上马,却见她目光坚毅,动作虽有生疏,却显然是会骑马的人,不等彭昱一起,她便挥起马鞭,率先冲了出去。
其他护卫纷纷看向彭昱,彭昱冷下脸:“还不赶紧跟上?”说完也赶紧上马,追着春晓而去,骏马奔腾在路上,显出来人焦急。
阿方也该去的,因为春晓离开,他也要跟上去,可他腿软了。
不是因为害怕未知风险,而是彭昱离开前扫了他一眼,夜色昏暗,阿方看得并不清楚,却能瞧见其中愠怒。
这些都是因为‘薛氏’!阿方十分明白这一点,却再不敢生出太多怨念。他能跟在彭昱身边不是因为他有本事,而是因为他听话怯中心。
彭家家生子不知有多少,阿方在其中丝毫不显眼,只是彭昱见他忠心,这才带着身边。可如今听话的下人背后对客人不敬,背后透露出的却是彭昱治家不严,彭昱岂能轻饶了阿方。
完了。阿方瘫软在地,周围下人赶紧过去扶他,十分殷勤,可他却知道若是不能将功折罪,他怕是要被遣回彭家祖宅,而被郎君抛弃的家生子,在彭家不会有什么好日子的!
该怎么办呢?阿方看着早不见人影的街道欲哭无泪。
远处春晓在街道中驰骋,好几次险些撞到东西,好在现在天色已晚,路上基本没什么人,这才一路畅行。彭昱跟在后面,很快追了上来,风声呼啸中他看着身侧春晓,又发现了她另外一面。
大胆、不屈、勇敢,还有如今的坚韧。这些词明明是形容一个矫健的好儿郎,彭昱却觉得形容春晓再合适不过,短短几日,他已见到春晓多面,不知为何,彭昱总觉得魏修应该不曾见过这样的‘薛氏’。
彭昱就在身侧,让骑术不佳的春晓有些紧张,好在胯下马儿极为通晓人意,与彭昱坐骑十分熟悉的样子,两匹马并驾齐驱,像一阵风一样飞到了北城王家。
“就是这里。”春晓拉紧手中缰绳,大声对彭昱道,满眼都是王家的春晓不曾注意到胯下骏马被缰绳牵扯太过,十分难受,若是再不松手就会将身上之人甩出去。
彭昱一直看着春晓,当即伸手覆在春晓握着缰绳的手,声音温和:“别慌,我们已经到了。”
“追风好脾气,你也不能欺负它。”
春晓的确紧张,一路过来,希望与绝望在脑海中轮番上演,她担心王家没张钧,那就再也没有线索,又担心王家有张钧,却只是冰凉尸体。
追风嘶鸣渐渐平缓,春晓心绪也变得平和,她不曾注意彭昱的动作,仰头一笑:“多谢。”不等彭昱说话,她已翻身下马,跑到王家敲门。
方才马蹄声响起时,王家就有下人过来探看情况,看清不是骆辉后又随即紧闭房门这副模样怎么看都是心虚。春晓甚至等不及从护卫手中接过长剑,就这样跑上前去。
彭昱赶紧跟上,手中持有两把剑,其中一把便是为春晓所备。
春晓敲门无人应答,逐渐失了分寸,一脚踢了上去,大门随即发生巨响,却也无人应答,仿佛没有人一般。
“三娘,别急。”彭昱上前宽慰,不知不觉间他已不再喊春晓为薛姑娘,只喊作三娘。
春晓抬起头,眼里不知何时已蓄满泪水,语带哽咽艰难开口:“明卿。”为何事情会这样难,眼前的彭昱彭明卿当真能帮她吗?
美人垂泪惹人疼惜,只是不等彭昱抚慰,她已擦去眼泪,仿佛方才无力从未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