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停下。”城门官被催促着查马车驴车,他倒也没有不情愿,毕竟他们给钱多,又和永兴骆参将熟悉,他们乐得配合,反正永兴作为军事重镇,查得严些也正常。
“大人。”有人从马车跳下,端得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见城门官兵查车有些不习惯。
城门官随意扫了一眼便知道这人是个赢弱书生,倒也客气了些,谁让如今文贵武轻呢,若有那多事士子传扬他们永兴不敬文人,少不得要挨一番痛骂。
“打扰郎君,只是永兴地处要害,我等也是奉命行事。”城门官十分客气:“车上可还有人?要一同下来。”
那人面露难色:“车上人是我姐姐,她染了风寒,着实不能见风。”如今不过春末,日暮时分倒还有三分凉气。
城门官脸色有些不好看,那人却还算聪明,连忙笑道:“我这马车窄小,也就能容一人,您可打开瞧瞧。”
城门官点点头,风寒之人可不能离得太近,他有些嫌弃:“你去打开车帘。”
“好。”那人拱手后上前:“姐姐,有大人来看一下。”听得里面应答这才掀开车帘,城门官抬头看去,车上只有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并未像寻常女子以布包头,只是将头发随意的拨在一侧,显得有些赢弱。见城门官看来,女子微微点头,随后掩面,极为羞涩。
当真是女子,城门官摆摆手:“行了,走吧。”
男子当即应下:“多谢大人。”他爬上马车,轻扬马鞭,马儿没动,场面一时有些尴尬,男子开口解围:“人太多了,怕冲撞了人家。”
城门官听完点点头,走向后后面车马。
男子听到车内有人敲窗之声,过去听了一两句才让马儿听话,慢悠悠进城。
临近城门之时,两声谈论传入耳中:“你我在这等了日,当真能等到?”
另一人极为肯定:“他没有遮掩名姓,一路所来都有迹可循,他一定会来永兴府,不是今日便是明日。”
听着倒也不像逃犯……春晓心里嘀咕一声,继续握紧手中缰绳,感受到马儿的别扭,她赶紧松开一些,有惊无险走入永兴城。
进了城,张钧才回头看向城门处,进城的人查得很严,倒是出城极为松散。他放下窗纱,骗过他人所带来的兴奋转瞬即逝,他又陷入沉思。
刚逃婚的时候张钧也曾后悔,觉得骆家也不错,大丈夫能忍胯下之辱,他不过得个美娇妻又有何难。可时日一久他便明白骆家以及骆家背后的裕王绝不是一个好选择。
张钧乃是洛阳人士,与张伯啸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两人同为张姓,关系却有些远,攀攀关系,张钧能喊一声堂叔。
和家境一般的张伯啸相比,张钧虽不是家财万贯但也是畅快自由,他也算有才,早早便中了举人,就等着中进士光耀门楣,张钧之前也是这样觉得,直到张伯啸的横空出世。
他们不过小家族,比不上世家名门的人才济济,所以族里出个厉害人物都得单开一页族谱,可惜张伯啸是个例外,刑克六亲,天煞孤星这八个字让张姓族人恨不得撇清关系。张钧见到后觉得好笑,倒也对张伯啸多有关注,两人还曾通过书信,张钧少不得对张伯啸进士及第后的生活颇为期待,言语中多有富贵柔情,风花雪月。
谁料张伯啸回信中有一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张钧自然大怒,他对张伯啸可谓满怀真心,祝愿他早日贵极人臣,谁料张伯啸说他不识人间辛苦。张钧自觉和张伯啸不是一路人,自那以后以后也淡了下来。
后来,张钧忙于科考,还未授官母亲便离世,张钧纯孝,守孝一年,准备去往汴京活动个好地方的官身,谁料官还没做,姻缘天降。
骆家,勋贵高门竟然看中了张钧,想要将骆家女儿嫁给他。
他如今还未有官身,就算是有也不过六七品的小官,在朱紫遍地的汴京什么也不是,张钧不同于家中其他人的激动,他开始思考这其中有何他不知道的事情。
很快,他就得到了真相。
张伯啸被杨修收为弟子,爱护之意人人皆知,连升三级调往天下最繁华之地做苏州知州。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张钧脑海中浮现这样一句话。
说来好笑,张伯啸六亲死绝,他和族里早没什么关系,偏偏就因为他这个名声,和他亲近的人还真是他们这些。
亲事是好亲事,骆家贵女也是娴静温柔,张钧本该心满意足接过这个高枝,成为骆家的乘龙快婿。
可惜,张钧还有点坚持。
或许张伯啸中了进士后忧国忧民言语打动了张钧,他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利用张伯啸来得一门好亲事,于是他拒绝了婚事。为了不影响骆家贵女的婚事,他周全地选了自己母亲新丧,不宜婚娶的由头。
张钧还为此大醉一场,嘲笑自己还有点好官潜质,本以为此事告一段落,可之后的事情再无半分顺利。
先是即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