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醒来时一片安静,她小心翼翼下床,不曾发出一声,挪动到绣架处,上面还有昨晚扔来的衣服,似乎没有被人打开。
春晓却觉得不对,魏修走时她有些意识,明显察觉到魏修在房间内待了一会。她深呼一口气,猛地打开衣服,下面的绣面和昨天一样。
墨梅来时便看见春晓正在看书,她连忙告罪:“是奴睡得沉,不知娘子早已醒来。”
“哪有。”春晓放下书册起身洗漱:“我昨晚睡得早,今日就早些。”
墨梅自然知道魏修半夜离去,如今听到这话还以为春晓惹怒了魏修,难免忐忑,却不好直说,宽慰道:“高腾晨起来找奴,大人说不让娘子待在屋内,多出来走走,最近几日天气颇好。”
“这倒也是。”春晓垂眸看了一眼绣架处才道:“可惜我那个荷包还没绣好呢。”
墨梅笑道:“大人哪里还缺一个荷包用,娘子有这个心就好,大人担心娘子身体才是关切,娘子也得好好照顾自己身子才是。”她看着春晓瘦可见骨的手腕叹道:“娘子实在瘦了些。”
春晓摇头:“汴京太冷,倒有些不习惯。”她站起身呵出一口凉气:“确实得多吃点,要过年了。”
“娘子能这样想就好。”墨梅十分开心:“年节将至,府上有不少好东西,我这就去和厨房说下,娘子爱吃酸甜口,厨娘糖醋小排做得极好,娘子中午说不定能吃半碗饭呢。”
墨梅是个实诚人,说干就干,一路小跑到厨房安排事情,春晓身边便换了其他人伺候,只是春晓不习惯,最后喊来了余年和余月。
余年行礼后下意识看向内室,却发现绣架不知道何时被收了起来。
春晓自然看到了余年动作,心中感叹到底还是个孩子,有猜测有恐惧也不敢直说,震惊也不会掩藏。
春晓抿了口姜茶道:“日日待在屋内也烦得慌,倒不如出去玩。”随后那处两个鸡毛毽子,上面用铜钱固定住,踢起来很有重量:“咱们今天踢毽子。”她看着屋内几个丫鬟接着道:“第一名有赏。”
此话一出,屋内众人瞬间兴奋起来,春晓从不是小气的人,如今第一名的赏赐绝对不小!
本来还只有丫鬟们来玩,渐渐地跑腿小厮看门婆子也过来凑热闹,还开了赌盘,看看谁能拿第一。
春晓也不管他们,随意热闹着,在一次次飞起的鸡毛毽子中仔细观察着屋内众人。
几个丫鬟性格内向,就算先前技术好,现在这么多人还有些惶恐反倒失了水平,但还有故意落败的人。
不是大方不缺钱,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看春晓。
春晓手中拿着手绢为正在踢毽子的余月叫好,脸色红润,旁人都觉得她要一起上场,在这样热闹的环境中,再仔细的人也不免有疏漏。
可惜,这样的人不止一个。
贴身伺候的丫鬟,看管门院的婆子、洒扫搬运的小厮,就连厨房新来的帮工也颇有些警惕,更不必说从冀国公府出来的高腾。
“咳咳咳……”被淹没在人声重点咳嗽声传来,春晓下意识望去,是二月。
二月昨天换上妆花缎的新衣服,以为自己便是通房,得知魏修前来便去邀宠,谁料被魏修推开,纵然魏修不曾罚跪,可其他丫鬟的冷嘲热讽也让她好受。
晚间少不得痛哭一场,早起就受了寒,脑子昏昏沉沉,她本想找个医婆拿两幅药谁料哪里都找不到人,最后还是循着热闹声音才走来。
原来都在正院献媚呢!
二月嫉妒地看向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春晓,身上不是妆花缎,而是罕见的红狐大氅,与头顶的红宝冠相得映彰,显得极为富贵。二月嗤笑:不过来历不明的女子,竟也敢住在正院,当真是不识礼数!世子夫人最厌这等轻浮女子!
想到此,二月脸上渐渐浮现笑容,冀国公府崇清雅素贞,哪里是春晓这副显摆模样。她得意的看向春晓,却得不到春晓眼神,愤恨中又被红宝耀眼光芒夺去注意。
这样成色的红宝,若在普通点的人家中必定是出嫁时压箱底的宝贝!就这么被春晓戴在头上,二月隐含不满。
她瞧不上春晓身份,却又羡慕春晓富贵,这一府的下人都为春晓所用,连她也是这样。
想到此,二月咳嗽得越发厉害,几乎要喘不上来气。
一杯水突然出现在眼前,二月顾不得看是谁,一口咽下。嗓子舒服一些才有空看清来人,原来是春晓身旁的小丫鬟,看神情颇为稳重,像是那对双胞胎里的姐姐,好像是叫余年?
“多谢。”二月趾高气昂将水杯递出去。
余年接过后方道:“娘子见你生病才安排我来。”
“什么娘子?”二月讽笑道:“见你聪明,我和你多说两句。”
“娘子?那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嫡妻,可不是偷偷摸摸置办宅子的女子。”二月伸出手指毫不避讳地指向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