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到底遗憾是什么?
是年少的任性将唾手可得的爱情硬生生推了出去,是青春的肆意挥霍,终将困其一生。
是于朝阳升起的那刻抓住了一束光,日落的时候又还给了太阳。
是我见过你所有的样子,今天我特意看了看,你不属于我的样子……
爱意随风起,风止意难平。
抱歉啊苏北航,我对你的太后知后觉了,后知后觉到我自己都难以置信自己竟然会这么爱你!
我真的很羡慕盛南栀,但我知道这一切都已经不可能了。
面对盛南栀这样的对手,我只能认输……
我不如她……
我真的不如她……
“怎么了?”
苏北航看着顾鲤,发现她眼眶通红。
顾鲤怔怔地望着他。
“没事……秋天的风太伤人了,吹得我眼睛疼。”
顾鲤用袖子胡乱揩了把脸,挤出一丝笑容,“绕过前面那栋就到了,苏北航你不要害怕……”
“不会害怕的。”
苏北航安慰顾鲤。
电梯门开了,两人先后走出去。
苏北航跟在顾鲤身后,一言不发。
走廊里灯火昏暗,顾鲤在前面引路。
灯光将两个人身影拉的长长的,平行,却没有任何交集。
这一段路明明很短,顾鲤好像花了半生才将它走完。
“到了!”
顾鲤说了一声,与医院的值班人员做好了登记,随后医院的值班人员将他们带入了一个小房间里。
房间的温度很冷,墙壁冰凉刺骨,屋内摆设简单,床头柜旁放着一套黑白灰三色的仪器,旁边摆放着一台电脑。
这种场面苏北航见过不止一次,但再次亲眼目睹后,他仍旧感到无法言喻的悲怆与哀伤。
“爸爸就睡在里面……”
顾鲤指了指里面,声音哽咽。
苏北航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推开了那扇门,然后,看见了躺在里面的顾彦钊。
有有专门的化妆师已经帮他整理好了仪容,很慈祥。
对的,很慈祥。
“慈祥”这个词用在一个才四十多岁,正意气风发的中年男人身上,总显得格外违和。
但事实确实如此,此刻的顾叔叔很瘦,瘦到脱相了。
他一身正装躺在那里,眉目舒缓,嘴角也带着微微笑意。
他好像知道苏北航来了。
以前听到苏北航来了,在等待他到来的那段时间他都会时不时露出这样的微笑。
苏北航看着他,喉咙里忽然堵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的眼圈红了,鼻头酸涩,喉咙里也泛起了阵阵苦涩。
他站在原地,一直盯着床上的顾叔叔,仿佛要将他永远刻画在心上。
“爸爸走得很突然。早上五点钟左右他就醒来了,那时候他的精神看起来很好,还特地自己下楼走了一圈,他我陪他去吃了食堂的包子,叫人去买了咖啡……”顾鲤的声音颤抖着,眼泪不停地流淌。“他喝到咖啡的时候还笑着说:‘怎么会有人喜欢喝这种鬼东西。’,我在旁边笑嘻嘻地回应着。”
苏北航默默地听着,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现实残酷地告诉他们,命运并不会因为一些美好的期望而改变。
“一切都好像在好的的方向发展,爸爸好像真的要好起来了,我以为……我以为……”顾鲤开始平静地叙述着,但渐渐地,她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
苏北航叹息一声,递过一包纸巾。
顾鲤接过纸巾,擦了擦泪水,继续说道:“然后我们聊了一会天,拿出了那本《城南旧事》说起了我们的童年趣事,说着说着他就睡着了……刚开始他是真的睡着了……还起了鼾声……我没想到……没想到他再也没有醒过来……呜呜……”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双肩颤抖着,泣不成声。
房间里的气氛凝重而沉默,顾叔叔的遗体静静地躺在床上,仿佛在安详地入睡。
顾鲤的哭声回荡在空气中,伴随着她的悲痛,房间内弥漫着一股沉重的哀伤。
“对不起苏北航,以前的我……对不起,我现在能感同身受你当时的心情了。”
顾鲤擦干净眼泪,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苏北航看着她,轻叹口气,道:“你别太自责,也别太难过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要向前看!”
“嗯!”
顾鲤用力点头,眼眶依然泛红,但至少不再流泪了。
“我可以单独和顾叔叔待一会儿吗?”
苏北航问顾鲤。
“可以。”
顾鲤转身走了出去,并顺手替他关上了门。
室内陷入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