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姑姑昨儿夜里领着宫人去救火,意外失足,跌进湖中,今早发现时,已经死了。”
宫人说。
慕岁宁指尖冰凉,秋月死了,她辛辛苦苦几十年,或许摘月之死也是她一手设计的,她献祭了自己的侄女儿,献祭了作为敏言的一生,也献祭了好友秋月的一生,才刚刚将消息告诉她,便死了。
这不是太巧了吗?
宫人离开后,慕岁宁在侧殿里站了良久,等到要离开时,腰间的璎珞不知怎么掉了,她弯腰去捡,目光正好扫到一侧桌案下,白色信封的一角。
慕岁宁目光微敛,在听见有脚步声渐近时,快速将信封收在衣袖里,而后才慢吞吞捡起璎珞重新挂上。
“郡主,贵妃问您今早可要一起用膳?”
“自然,我昨夜根本没睡好,现在浑身疼得厉害,连给皇上画图纸的手都抬不起来了,可得娘娘替我请太医好好看看。”
慕岁宁生气的说着。
那宫女小心翼翼看了看她的脸色,垂下眼,“是。”
罗贵妃现在就是后悔,看着躺在她的贵妃榻上,无病呻吟的慕岁宁,端了几十年的架子差点都拿不住。
“哎,待出了宫,我这双手不知要多久才能养好,耽搁了给皇上画图纸,耽搁了建造羊毛工厂,可怎么是好啊?”
慕岁宁叹气。
罗贵妃轻咬着牙,“养一养,总能养好的,太医不是说并无大碍吗?”
“那我这手如何仍是无力呢?”
太医满头大汗,万金油的道,“许是郡主昨夜受惊,床褥又不合适,这才致使无力,以后好好将养便可。”
慕岁宁幽怨的道,“好好将养,那得费多少银子?我入宫这些时日本就亏损颇大,哪里舍得再花那些钱呢。”
太医更是头大如斗,“这、这……”
‘这’了半天也没‘这’出一句话来。
罗贵妃忍无可忍的轻吸一口气,“你在本妃宫里伤的,又是为本妃操劳,这补养的药材,本妃自然为你出了。”
“那怎么好意思。”慕岁宁笑笑。
罗贵妃觉得自己快晕过去了,赶紧叫人去她的小库房搬药材来。
好几百年的人参,上好的燕窝,珍贵的灵芝……总而言之,一根两根是不够的,那就成捆成捆的搬吧。
当然了,除了药材外,还得来点精神损失费,虽然罗贵妃并不懂这是什么东西,但只要慕岁宁赶紧闭嘴离开,那些绸缎、那些昂贵的珠玉,还有那一人高的红珊瑚,最后再搭上讨价还价才勉强同意的五千两白银,跟着慕岁宁的轿辇一起,赶紧把她送回她暂住的宫殿去。
“对了。”
慕岁宁走时,道,“这宫中闹鬼一事,大约真是有冤魂作祟,娘娘只需请一位高僧来做一趟法事,以后再不会有闹鬼的事了。”
既然是秋月暗地里搞鬼,如今秋月死了,自然就再不会有‘鬼’作祟了。
罗贵妃不得不又掏一笔银子,去请人做法事,并委婉提醒慕岁宁,她差不多可以收拾收拾出宫了。
慕岁宁没急这一时半会。
她等祁云宴再次入宫后,将秋月留下的那封信给他看了。
信上的内容,大概是谢问跟昭明帝汇报杀死慕正则之事的内容,她想,令秋月那般笃信不疑,认定一定是昭明帝杀慕正则的,是信封末尾处昭明帝字迹的批复,以及一枚皇帝私章。
这样的私章不同于玉玺,一般是帝王在非正式公文批复时所用,以证明身份。
“怎么样?”慕岁宁问他。
祁云宴微微勾唇,“字迹倒是模仿的很像,但这枚私章恰好我见过,做假章的人大概不知道,这处角上,曾做过修补。”
所以在慕正则死的那段时间,这没章子的边角,应该是有缺的,而眼下这枚章子,却很完整。
慕岁宁不知道该松一口气,还是该继续保持紧绷。
松一口气是因为秋月被骗了,昭明帝并非指使谢问谋害兄长之人。
而紧绷,则是因为那骗秋月的人,老谋深算,且对内宫之隐秘,了如指掌。
那人想要挑拨她和昭明帝,要她成为一把刺向这位帝王的一把尖刀,不论能不能杀死他,至少她会因此了灰飞烟灭,她死了,东宫的清白、兄长的仇,便全都无望了,那幕后黑手自然也可以彻底隐身,开始享受胜利的果实了。
“城府好深之人。”
慕岁宁不由叹道,“也难怪父王不是此人的对手。”
父王清风朗月,纵有谋算,也无阴私,而这个幕后黑手,只怕破开胸膛,五脏六腑都黑透了。
“怕什么。”祁云宴淡笑道,“那人还在用这些手段算计你与圣上,不正是说明他还没有强大到能直面你们么?”
“倒也是。”
慕岁宁轻快起来,只要她能再那人站出来前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