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两银子!”
“都够我家一年的吃用了。”
“是啊,原以为是免费教我们,没想到竟有这么多限制,与卖身也差不多了。”
“那我们拿了银子走吧。”
很快,有五个人站了出来,两个男孩,三个女孩。
慕岁宁看着几人,男孩还好,身上的棉衣虽旧,却不破,一看就是有亲人细心缝补的,剩下的三个女子,正是那没有穿鞋,格外拘谨的。
“你们决定好了,要拿了银子回家?”
“是。”领头的男孩高兴的说,“我爹一定会夸我的,多谢郡主赏赐!”
剩下的四个人也同样是暗藏兴奋的表情,仿佛自己得了天大的好处。
慕岁宁着重再问了那三个女孩儿一遍,并道,“你们入了学院,便是本郡主的人,从今往后不论是你们父母还是兄弟,皆不可再欺你们。”
那几个女孩闻言,仍是摇摇头。
慕岁宁见状,没再说什么,给了银子,打发他们走人,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值得帮扶的,心志不坚者,也无法在她预设的那条注定充满了流言蜚语的道路上坚定的走下去。
走了五个,还剩十一个。
慕岁宁看简术,简术也意外结果跟他预料的差了这么多,轻哼一声,“收徒就收徒,不过不成器,可休怪老夫不留情面!”
“多谢郡主大恩,多谢师父大恩。”
其中一个年岁稍长的女孩儿哽咽着跪下来,结结实实磕了个头,其他人也是如此。
慕岁宁没空去一一了解她们的过去,但她知道,只要她们能坚持走下去,这大晋的天,就能为之改变。
“去吧。”
轻轻一声,简术领着人离开去安置。
谢忱清落后半步,回头看向这位从头发丝到脚后跟,无一不是精致华美的贵女,忍不住问,“郡主为何要做这些?”
他想,这贵女大概会有很多的理由,譬如行善积德、譬如见不得人间疾苦,又譬如钱多任性之类的,便听她问。
“你可听过‘横渠四句’?”
谢忱清茫然。
慕岁宁浅笑,“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是先贤之志,是我父王之志,如今,亦是我之志。”
谢忱清读了几十年的书,从未读过如这四句般震撼之词!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该是有多广博的胸怀,才能发出如此之言!
不,他读过很多令人震撼的诗词,可此刻令他震动的不是这四句,而是平平静静说出这四句的嘉和郡主!
谢忱清抬头,便见她眼含笑意的望着自己,“不知忱清,可否愿与我一同为此志向而努力?”
谢忱清只觉得热血在胸怀激荡,当即跪下拱手,“草民愿为郡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不是往日里因为李朔那群见识浅薄却满腔宏远的稚嫩公子们一时热血上头许下的承诺,谢忱清知道,从今往后,他将会成为郡主最忠心的臣子,他愿助她实现此志!
慕岁宁嘴角微扬,“回去告诉李朔,三日后,你们齐聚郡主府东院,我会开始为你们请先生,量身定制学习计划,希望明年春闱,你们皆能有所获。”
原本谢忱清从未想过一次春闱便能榜上有名,但此刻,他只想,便是头悬梁锥刺股,也定不能叫郡主失望!
谢忱清一走,慕岁宁身上那股高人风范才如风消散。
她轻笑着,这群人,到底是年轻,不过年轻也热血,可比她去拉拢朝中那些老油条省事儿多了,只要他们明年春闱能榜上有名!
想到这儿,慕岁宁立即列出几张单子,并着人去准备礼品。
“青山先生最爱桃花坞的桃花酒,我记得这桃花坞主人与我父王有旧,劳烦三婶拿着我父王的旧物亲自跑一趟。”
“恒岳老先生最爱天下珍奇,将蒋涵从市舶司搜罗来的各色宝石都送去。”
“奇桓先生最喜欢……”
慕岁宁把金陵乃至方圆百里,不论隐士还是跟东宫有仇的大儒全部列了出来,查的出喜好的就尽力备上礼品送去,查不出喜好的,那就亲自修书一封送去。
总而言之,人才决不能放过!
罗达跟国子监的监生们坐在饭馆里聊天,嘲讽慕岁宁,“真是疯了,挖墙脚都挖到我们国子监来了,还想请我们那位在家养老的卢博士去教李朔那群蠢材哈哈哈!”
罗达面上笑着,心底却没什么笑意。
这几日,慕岁宁那横渠四句从谢忱清嘴里传扬开了,就连他祖父罗阁老也忍不住夸赞这四句之妙,甚至金陵已经有不少人从一开始轻视这位依附归德侯府而生的孤弱郡主,变成了难以掩饰的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