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德侯以前也就是个落魄贵族,可偏偏侯府如今的老太爷、祁天逸的祖父祁墉天纵英才,一路从小小礼官成为了内阁第一首辅权倾朝野。
可在他青梅竹马的夫人去世后,便选择了辞官归家,就在这藏书楼中修攥史书,连归德侯这个亲儿子求见,基本也是十次有九次被拒绝的。
慕岁宁来到藏书楼外,立即有穿着青衣的仆人过来阻拦。
“少夫人,老太爷不见任何人。”
“那便请您帮我问老太爷一句,老夫人赠我的这套红色嫁衣,是否能陪着我一起下葬。”
慕岁宁道。
仆人讶异抬眼看她,“少夫人稍候。”
说罢,快步往阁楼上而去。
慕岁宁端端站在原地,说来也算是缘分,在老夫人去世前,年幼的慕岁宁偶然在宴会上遇见她,不知怎么入了她的青眼,老夫人便高兴的将当年自己的嫁衣赠给了她。
老夫人出身世家,温柔优雅,嫁衣自然也是极好的,且她自嫁了老太爷,便夫妻恩爱,几十年如一日的美满幸福,能得这样有福气的人赠予嫁衣,本就是一桩大缘分,所以太子妃很高兴的给慕岁宁收了。
后来历经变故,在大婚前,慕岁宁还是选择了穿老夫人送的这套嫁衣出嫁,却不想,她没有继承到老夫人的好运。
“少夫人,老太爷请您上去。”
仆人下来,态度更加恭顺了几分。
慕岁宁轻吸一口气,随着仆人一路上了藏书阁三楼。
宽阔的楼阁里摆满了书架,而书架上也是密密麻麻陈列的书籍,一位花白头发的老者此刻就正站在一列书架前翻找着想要的书籍,不远处,以竹帘简单隔开了一个修攥史书的地方,一方长桌,几只蒲团。
“老太爷,少夫人来了。”
“嗯。”
祁墉将翻找出来的书收好,回头看了眼慕岁宁,待看到她那身嫁衣时,严肃到不近人情的脸上竟涌现几许柔色,轻声,“说吧。”
阁楼的仆人都退下了,只余他站在书架边翻书的声响。
“我想与世子和离。”
翻书的声音一顿,祁墉再次回头看她,外面的事他都知道,也知道为何慕岁宁今早会来,“我已不理侯府庶务多年。”
他刚拒绝,慕岁宁的眼泪便滚落了下来,哽咽,“我不想玷污这身嫁衣,老夫人赠我此衣时,愿的是我夫妻和顺,喜乐一生,而不是如今眼睁睁看丈夫宠妾灭妻,连我住的院子都要给了宠妾,老太爷若是也不愿意帮我,我只能带着这身嫁衣长归黄土了。”
“你在威胁我?”
“孙媳不敢,只是走投无路,有感而发罢了。”
祁墉看她半晌,抱着书回了长案后。
慕岁宁立即上前替他铺好宣纸,磨墨洗笔。
祁墉似笑非笑的轻哼了声,倒是没拒绝她的讨好,只是这一修史,不知不觉便过去了两个时辰,而慕岁宁也一动不动的站了两个时辰。
等到仆人来提醒该用午膳了,祁墉才放下笔,“说实话,我没时间陪你打哑谜。”
不愧是当了几十年首辅的人。
慕岁宁停下磨墨的手,暗暗揉了揉发胀的手腕,“我想买下靠南边的那处别院。”
“买?”
“是。听闻那处别院曾是一座小府邸改建进来的,想必还有单独的地契,我想买下那处别院,至于买卖别院的钱,就从我的嫁妆里扣。”
这样一来,她也不算离了侯府,又能防止莫穗穗和祁天逸再随意闯进她的地盘。
“你倒是比你父王机灵。”
说的好听是机灵,不好听那叫狡猾。
慕岁宁只当没听懂,“多谢老太爷夸赞。”
祁墉招招手,立即有仆人出去,没多久就拿了一张地契来给她。
慕岁宁没想到这位没怎么接触过的老太爷竟是个这样爽利的人,一时间连感激的心都真切了两分。
“多谢祖父!”
“看在你唤我这声祖父的份上……”
祁墉淡淡看她,“不论是东宫的案子,还是敏王的案子,你都别再掺和了,大厦将倾,非一木所支也,回吧,别再来了。”
慕岁宁皱眉,他暗示的是谁?
慕岁宁准备离开,又听他道,“不许再糟蹋那身嫁衣了,夫人当年赠你嫁衣时,不是让你拿它来威胁我的。”
慕岁宁面露羞赫,赶忙郑重行礼寅时,等回去她就把这身嫁衣当老夫人的衣冠冢供着!
待她离开后,祁墉缓步走到窗边,看着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视野,慢声道了一句,“东宫倒是好运,有这样一个女儿。可惜……”
可惜什么,他没说,也没人敢问,祁墉也再度走入书阁掩映的黑暗里,若无事,这一年半载,别想有人再敲开藏书阁的门了。
慕岁宁拿着地契出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