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丢了装满货的几辆车,但总算是靠近了通州城。
胡老爷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到了这里,靠朋友帮忙搭上运河的船,往南的路应该会顺畅多了。
可这口气还没喘匀,一群凶神恶煞的衙役和民夫就把他们拦下了,这让胡老爷气得快爆炸了。
确实,大明这地方讲究读书人高高在上,商人低人一等,但实际上,士绅之后就是有钱的商人。
底层的小老百姓才是真的不起眼。
像胡老爷这样的商界大佬,哪受过这种小人物的白眼?
平时,几个小官吏要是敢惹恼他,他甚至能和州官掰扯一番。
但今天,对着那些身边站着些不好惹的士兵的关卡,胡老爷只能硬生生压住火气,忍了下来。
更让胡老爷心里发凉的,是不远处那些忙着清理战场的士兵,他们割下敌人脑袋,无头尸体随便一堆,再让民夫处理。
胡老爷见过世面,一眼就看出那些尸体穿的盔甲和明军不一样,不用猜,这些都是来侵扰的清兵,恐怕是分头去抢东西的余党。
胡老爷当然不想因为误会而送了命,花钱免灾的事他乐意做。
可让人哭笑不得的是,那些收过路费的衙役,好像遵循着什么奇怪的规矩:
走路的随便扔点碎银就能过去,带车马的就得来场运气大考验!
隔一段路,就随便挑一辆马车拿走,不管里面装的啥,全看老天爷的意思。
这一路上。
胡老爷从京城出发,车队弯弯曲曲,像条长长的龙,等到了通州城,车队已经少了一半。
更糟糕的是,其中一辆车居然被衙役强征走了。
这次倒霉的事,胡老爷就当破财消灾了,没想到家里管事的一句话,像晴天里打了个响雷,直接打在了他的心上。
“老爷,别生气,钱是身外之物,没了还能再挣。”
胡老爷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边安慰管家,一边也是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别跟他们争,万一闹起来,那些士兵一拥而上,伤了您这宝贵的身体,那可就不值得了。”
说完,他的手指轻轻摸了摸脖子,眼神里隐隐有些警告的意思。
“老爷,小的担心的可不是钱财。”
管事的眼神里闪烁着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而是,三夫人……她坐的正好是那辆被征用的车。”
胡老爷吃了一惊,“你什么意思?”
手不自觉地摸向耳朵,好像要确认自己听到的是不是太荒唐了。
“三夫人和车一起被带走了。”
管事又说了一遍,声音沉甸甸的。
这话就像石头扔进了心里的湖,胡老爷捂着胸口低吟,一遍遍回味着“带走”这两个字,惊讶得无法掩饰。
“老爷,我们该怎么办?”
管事急等着指示。
“进城!”
定了定神,胡老爷坚决地下令,哪怕耽误了行程,也要找知州讨个说法。
一个商人,难道脸面都不要了吗?
这世道什么时候开始,收税银竟然连人一起抢了?
同时,通州的知州也陷入了困境,头疼得厉害。
李知州原本享受无边,作为京畿重地的长官,还掌握着运河的咽喉,油水自然不少。
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有人会主动巴结。
吟诗、画画、喝酒,生活过得悠闲自在。
但是,清军南侵,所有的安逸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刚听说京城里传来消息,说北边的敌人可能会侵犯南疆,李知州根本不信。
毕竟京城城墙高大,护城河又宽又深,百万大军在手,怕什么北边的敌人?
然而,没过多久,顺天府来了一行人,领头的太监气势冲天,给李知州来了个下马威。
李大人虽然愤慨,但碍于太监带来的兵马和他监军的身份,只能忍着气。
更让他难堪的是,这些太监竟然打着朝廷的名义,命令他的衙役设卡搜刮钱财,这简直是侮辱李知州的官威。
可一想到对方是宫里的势力,还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李知州想要反抗的心思就像一阵微风,转眼就没了。
接着,清军的骑兵逼近,战争爆发了。
让人意外的是,那个太监率领的兵马居然赢了,彻底断了李知州的其他念头。
更过分的是,王公公竟然命令他派衙役在路上拦车要银子,这种行为,李知州心里自然不服气。
分银子的时候,他只得了十分之一,心里更加不满,凭什么受到这样的轻视?
面对堆成小山一样的银子,李知州的怒气慢慢消了,满眼都是金光闪闪,那十分之一的份额,也足够让他心里高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