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声看去,只见一道略显佝偻的身影从席间走了出来。
此人年近六十,下巴的胡须花白,脸上皱纹纵横,说起话来却中气十足,精神矍铄。
正是司宝阁的王司卿。
若是其他人说是赝品倒有可能是哗众取宠,但王司卿在司宝阁做了大半辈子,什么稀世珍宝没见过,怎么可能连真迹和赝品都分不清?
“什么情况?这东西该不会真是赝品吧?”
“刚才看贺王妃那气势,还以为她是真心想捐钱呢,没想到就是假把戏,搞个赝品出来不就没法捐了吗?”
“我就说嘛,怎么会有人心甘情愿的将钱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来送人呢?如此看来,人都是自私的,无一例外。”
有几个嘴碎的文官在下面窃窃私语。
“这怎么可能呢?我姐姐不会拿赝品出来唬人的,在圣上面前做这种把戏可是欺君之罪,司卿大人是不是花眼了?”江云馨站了出来。
她看似是在为江云月说话,实则是提醒在坐的官员和皇上,这东西若真是赝品,那江云月可就犯了欺君大罪,是要杀头的。
而能证明这东西是赝品的只有见多识广的王司卿。
她早就了解过王司卿的脾性,他刚正不阿,从不趋炎附势,因此他说的话可信度极高,没人会不相信他。
因此,她故意站出来跟王司卿对峙,如此一来,王司卿便会以他大半辈子的经验来证明这东西是假的。
而江云月,不仅会沦为京城贵族圈的笑柄,更会摊上欺君的罪名被斩首。
如此,她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借王司卿和皇上之手除掉江云月这个心头大患。
果然,王司卿捋着胡子开口道:
“鸣王妃护姐心切,老夫倒是可以理解,但老夫在司宝阁待了大半辈子,怎会连真迹和赝品都分辨不出呢?”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放大镜:
“大家来看,这幅画作乍一看是没什么问题,但细看之下,画作线条不流畅,调色又失了些韵味,勾勒的细节笔触不够圆润,与高启明的绘画技艺相差甚远。
而画作所用的娟纸过于细腻,虽然有做旧的工艺,但却并非是高启明所在的朝代能做出来的东西,因此,这不过是个模仿之作而已,当然了,能模仿的如此惟妙惟肖,可见这个画手的画技也算高超。”
王司卿说着,将手中的放大镜递给了旁边的官员。
“果真如此,老夫曾有幸瞻仰过高启明大师的高作,笔触细腻却不失苍劲,色调沉闷却不失鲜活,这幅赝品还是差点功力啊。”
在场所有人看向江云月的眼神变得幸灾乐祸。
活该,让她出风头,这下栽跟头了吧!
“怎么会呢,姐姐你快跟大家解释一下,你不是那种虚荣的人,怎么会为了博得皇上欢心而拿一副赝品出来滥竽充数呢?”
江云馨看向眉目淡然的江云月,语气急切。
“鸣王妃此言差矣,并非只此一件是赝品,这里的其他几幅字画都是赝品,就连贺王妃带来的这些青花瓷茶具和五唐彩釉也都是劣质的仿冒品。”
王司卿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再度哗然。
“竟敢拿这么多赝品来皇上跟前现眼,这贺王妃是不要命了?”
“在我们天齐国卖仿冒品是重罪,官眷参与买卖乃是知法犯法,她怎么敢将此事宣扬出来的?”
“姐姐,你怎么能带这么多赝品来参加圣上的宴会呢?你这是将圣上置于何地?”江云馨神色惊讶的再补一刀。
坐于高位的皇上脸色已是黑沉如水,他锐利如鹰般的眸子紧盯着江云月。
“贺王妃,你拿这些赝品来参加朕的宴会,是想故意戏耍于朕吗?”他中气十足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愠怒。
江云月顶着众人的注视,缓步上前朝皇上行礼:“臣妇并非想戏耍皇上。”
“你身为王妃,却参与赝品买卖,还光明正大的带来御前,人证物证俱在,你这不是戏耍是什么?
今日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朕定要治你个欺君之罪!”皇上声音冷肃。
江云馨看着皇上发怒的样子,心中冷笑,这一次,江云月算是在劫难逃了,谁也救不了她!
皇上周身散发的威慑力让在场众人心惊胆战,然而江云月却丝毫不受影响,依旧神态从容,举止淡定。
“皇上容禀,这些字画和器具的确都是赝品……”
“荒唐!贺王妃对圣上如此不敬,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就该立刻拉出去斩首!”
江云月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姜丞相打断,直接定了罪。
她美眸微眯,姜丞相和梅贵妃真不愧是父女俩,都是急脾气,就连给她定罪的话术都如出一辙。
她正要开口辩驳,突闻一道声音传来——
“本王竟不知这太极殿做主的不是父皇,竟是姜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