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仪式感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明明几近撕破了脸,明明要各找麻烦,明明知道宴无好宴。
但这明面上的笑脸还在,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
这六园酒楼的大园子里乌压压的坐着好些看客,这八人一台的大圆桌摆了个10席,都是武山镇三家门派叫的上名的好手,等闲九品还入不了这园子的大堂。
而位于戏台下方最前最中的主桌却是5人一台,除却三位掌门,便是易自得,以及作为镇武司代表观礼的严世清严捕头。
易自得自然是不想这么平静入座的,他只身前来,就是想大闹一场,为林何文讨个公道,然后速战速决离开武山镇,哪有什么功夫在这座上看戏喝酒吃菜。
可在进门时,严世清拦了他一手,对他低声说道:
“事情大抵我已知晓,只是寻仇得有章法,不可乱来犯了众怒……我会帮你,信我一回。”
如此,易自得暂时按捺下心中的怒气,跟着严世清入座,至于三位掌门,本就是易自得的长辈,此刻心中有鬼,也做不出放下身段。
于是,对比起下方大桌的觥筹交错,作为脸面担当的主桌的5人,互相都沉默着不说话,既不动筷子,也不举杯,最多是看着戏台上的曲艺,意味深长的笑一笑,似乎这舞台上的戏剧是多么的吸引人。
三曲过后,这台上的表演似乎也终于要到了尾声。
“易贤侄,你可知这戏台上演的什么?”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山刀堂堂主岳不凡,他人长得五大三粗,此时的语气却有些感慨。
“我不懂戏曲,还请岳堂主直言。”
易自得毫不客气的回复道。
“这戏名为开山记,讲得是武山镇成立的历史。”
岳不凡也不恼易自得的态度,而是看似好心的介绍道:
“当年此地穷山恶水,一片蛮荒,正是我山刀堂的先辈们,一刀一斧,开了山,劈了树,驱逐了恶兽,防住了歹人,这才在这山沟沟里为后世打下这么一份基业。”
“此剧还有后篇,名为《江河财》,说那武山小村贫苦自缚,空有那山珍宝藏,却无出路生天,”
小槽门门主曹子通接过话头,摇着脑袋哼唱道:
“但有强人从此过,心有慈悲义云天,一叉疏通泥龙沟,从此江河与财滚滚来~”
“正是老夫的先辈,小槽门的祖师带人挖通了运河,搭起了码头,走通了水运商船,这才盘活了此地。”
“再然后,便是大剧《正心说》的开演了。”
正身馆的馆主邹士杰端起酒杯开口道:
“彼时武山镇有地有财,却以强者为尊,无法纪无君父无道义,如此纵然繁华一时,不过案板肥肉,任人刀俎。”
“我正身馆祖师学的一身禅理归来此地,以佛心佛法教化万民,正身,正心,正规矩,立此三誓,以此保武山镇百年基业,以此保武山镇万户繁华。”
“这便是清明宴上,武山镇武盟用以纪念先辈香火的三部戏,易贤侄,你听明白没?”
不等易自得回答,那邹士杰突然的站起身,一个蹬步飞身上戏台,,挥手示意戏班下台,然后大声指挥道:
“时辰已至,上祭台!启人鬼宴,敬先祖!”
随着他的呼号声响彻整个园子,一群白色素衣打扮的小厮搬着神台,花圈以及放置有祖先牌位的牌架迅速的布置在戏台上,然后又是一群黑色素衣打扮的小厮,搬来香炉和红烛位于神台之前。
整个原本喧嚣的园子此时变得肃穆不已,岳不凡和曹子通也一个跃步飞身至戏台上和邹士杰站在一起,随后这三人从神台上拿起一早准备好的线香,从红烛上接火点燃,然后恭敬的对着神台和祖先牌位拜了三拜。
“英烈昭昭,魂归来兮~恭请先祖入宴!”
“武山镇武盟,正身馆,山刀堂,小槽门,三门弟子于此向先辈们祭礼!”
“敬酒!”
随着邹士杰的指挥和呼喊,在场的三家门派成员弟子又或是长老,纷纷双手捧起酒杯,一杯倾倒于地,然后一杯尽饮入肚。
整个场面几乎做到了协调统一,看起来还蛮有气势的,唯独两个人格格不入。
一个人是严世清,作为镇武司代表,他既不会也没必要参与武盟的祭礼仪式,而另一个人则是易自得先不论他本来就已经不想留在这武山镇武盟,就邹士杰的口号光提正身馆,山刀堂和小槽门,那自然和他心意门没半毛钱关系。
而如今祭礼结束,就要轮到今晚的重头戏了。
“人与野兽的区别,就在于人懂得规矩,遵守规矩。”
“先祖在上,武山镇从诞生至今,皆因为我们三家门派兢兢业业,做出了极大的奉献,更是遵守了规矩,这才有了如今繁荣昌盛的局面。”
“可你心意门不过初来乍到,就想着改弦易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