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肯开口了:“就当是我在补偿以前欠你的。”
“你杀我那事儿?”夜温言摇摇头,“杀人偿命,整个酒楼就能补偿了?”
他也摇头,“那自然是不够的,但这事儿我一直记着,以后有什么好的都会想着你。”
夜温言气得伸手去拧他胳膊,“早说过那事儿过去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你总想着它有什么意思呢?我都不再想的事,你为何总放心上?”
夜飞舟躲了一下,揉揉被掐疼的胳膊说:“你不放在心上是你大度,但我不能不懂事。从小我就知道,这世上没有谁对谁能是无缘无故的好,哪怕是亲生爹娘对自己的骨肉,好不好也是有条件的。所以有些事我得自己记着,犯过的错我得自己担着,什么时候补偿得差不多了,才能真正放下。”
她贼笑起来,“如果所有的好都是有条件的,那你说说,三殿下对你好,他有什么条件?听说你从小就知道跑人家府里告状求保护,那时候你是怎么想的?就没想过人家跟你非亲非故,为啥一定要保护你这个小破孩儿?还为此跟夜家整得关系挺不好的?”
“他……”夜飞舟语塞,半晌,狠狠地瞪了夜温言一眼,“小孩子少打听这些事情。”
“那你告诉我,开酒楼的银子谁给的?是不是三殿下?”
“不是。”他答得干脆。
“不是他还有谁?二哥你可别跟我说是你自己攒的,在我们那个家里,你能攒下多少钱,我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数的。听闻当初你入江湖拜师学艺的银子都是三殿下出的,这酒楼肯定也是三殿下帮的忙。二哥,说实话有时候我真挺佩服你的,就三殿下那个人,打从多少年前就是一副唯我独尊舍我其谁的模样,我打小就觉得他挺凶的,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偏偏就你不怕他,还往他身边凑合。你说你那时候怎么想的?求保护怎么就求到他头上了?”
夜飞舟仰头望天,想说咱们能不能换个话题?可话说到这里,思绪却又不由自主地绕回到十几年前的时候,绕回到那场宫宴,他坐在地上哭,被三殿下扶了起来。
“可能因为他是第一个扶我的人吧!”他想着想着,话就说了出来,“人总是对第一个对你好的那个人,存有一种不切实际的依赖。我那时候小,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更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性,就觉得他把我从地上扶起来的那一刻,是前所未有的踏实。后来才知道他确实是挺凶的,说一不二,很多人都怕他。可是比起我那对父母,他那点凶就算不得什么了。”
他说到这里把话顿住,再扭头看夜温言:“银子不是他给的,没有人给我银子,只是给了我一间铺子。我想着你从冬日里直到现在总说发冷,多吃羊肉会舒服一点,正好这铺子原本也是家酒楼,有个厨子羊肉做得很好吃,我就把这里交给他,留了些银子,简单收拾收拾就开张了。小四,你喜不喜欢?”
有那么一瞬间,夜温言是真的很感动。虽然她前世今生都不缺爱,可是谁会嫌身边的好人多呢?有人愿意疼爱她,还是这一世的亲人,这让她觉得这一世生命实实在在,更加温暖。
可是比起感动和温暖,她更在意的依然是最初的那个问题:“铺子是谁给你的?”
夜飞舟却不肯说,“你别问了,总之不是偷不是抢,凭本事得来的。”
这事儿成了夜温言心里一个疙瘩,一直到回了府进了自己的院子,她还在想这件事。
计嬷嬷刚从清凉院儿回来,手里提着一匣子点心,说是大夫人亲手做的。
夜温言虽然饱着
,却还是捏了一块儿往嘴里放,只觉那点心皮薄馅足,入口即化,不是很甜的口味,而是带着点点咸味儿和葱香,正是她最爱吃的那种。
不由得一脸满足,甚至还掐了个轻身诀给自己。一肚子羊肉随着这法诀的加持,瞬间被消化掉,点心吃起来就更香了。
计嬷嬷在边上看着她吃东西,笑得一脸满足,“年经轻轻的,就应该多吃些,只有吃什么都香,这日子过起来才有意思。可不能不食人间烟火,那就辜负了老天爷的恩赐。”
夜温言眯着眼睛笑,“我不辜负,就是有的人辜负了许多许多年。不过嬷嬷不用担心,他现在也知悔改了,人间烟火食得津津有味,连我娘亲包的饺子都说好吃。”
计嬷嬷有点儿激动:“那不如请他到府上来吃?饺子就是要吃刚出锅的才好。”
夜温言觉得自己被套路了,这怎么这个时代母亲不催婚,改老妈子催婚了呢?
“回头我带嬷嬷去见见他,嬷嬷亲自同他说。”套路谁不会。
计嬷嬷立即摆手,“老奴只是说说而已,只是说说而已,四小姐别放在心上。饺子放凉了也别有一番风味,也不一定非得趁热吃的。”
二人这番对话香冬听不懂,但坠儿和计蓉却是听得明明白白的。
计蓉做为计家的人,在这种时候自然是跟计嬷嬷一样怂的。但坠儿可就没有那么多顾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