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月望着透过洋玻璃照在金砖上的阳光,淡然道:“宁贵人还年轻,总会有机会的,怎么说这样丧气的话。”
瑕月的话令宁氏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用力咬着唇道:“臣妾有没有机会,娘娘是最清楚不过的,还望娘娘为臣妾指点迷津。”
瑕月摇头道:“本宫刚刚才与宁贵人说过,怎么一转眼就又忘了;再有几日,皇上的旨意就会晓谕六宫,到时候宁贵人自然知晓。”
宁氏咬一咬牙道:“臣妾知罪,但臣妾真的很想知道,臣妾这一生,是否都要寄人篱下?”
瑕月定定地看着宁氏,许久,轻叹了口气,道:“罢了,念在咱们相识多年的份上,本宫就为你破一回例。”
在宁氏感激的目光中,瑕月点头道:“不错,确实有人向皇上进言,乔贵人阿玛为朝廷重臣,立下不少功劳,当册其为嫔。”
她的话令宁氏眼前发黑,险些摔倒在地,借着翠环的手勉强稳住身子,颤声道:“这么说来,传言是真的,乔贵人真的即将被册为嫔?”
“皇上就此事问过本宫之意,本宫以为乔贵人资历尚浅,若是现在就册封为嫔,不足以服众,且对他人也不
公平,所以此次大封后宫,乔贵人仍为贵人,不会有晋封。”
这句话落在宁氏耳中,简直犹如天籁,不等其说话,瑕月再次道:“既然乔贵人不在晋封之例,那么六嫔之位就恰好齐全。”
虽然瑕月不曾明说,但宁氏不至于连这点意思也听不出来,此次晋封将会有她的一席之地,她将会成为主位,成为一宫之主!
她欣喜地朝瑕月跪下,万般感激地道:“多谢娘娘恩典!多谢娘娘恩典!”
“地上凉,赶紧起来吧。”在示意翠环将宁氏扶起后,瑕月又道:“皇上乃是重情之人,宁贵人跟了皇上那么多年,皇上岂会不念情份,就算本宫不提,皇上最终也必会选择晋封宁贵人,所以你实在无需担心。”
宁氏自是连连答应,对瑕月千恩万谢,在其准备离去之时,瑕月忽地道:“有一句话,本宫反复思量,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宁贵人。”
宁氏恭敬地道:“娘娘请说,臣妾洗耳恭听。”
瑕月的话很简单,只有两个字,“小心。”
宁氏先是一怔,旋即明白过来,敛衣下拜道:“多谢娘娘提醒,臣妾当铭记于心。”
待得宁氏退出大殿
后,齐宽轻声道:“经此一事,想来宁贵人与魏贵人是彻底决裂了。”
瑕月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转而道:“倚梅轩那边有什么动静?”
齐宽躬身道:“回主子的话,今儿个一早,魏贵人身边的小元子就出宫去见了魏贵人的家人,之后魏德就去各处卖字画的地方打听,奴才去问过,他是想寻擅长临摹字迹之人,魏贵人昨日费了那么大劲取去主子练字的纸,想来这临摹的就是主子的笔迹,只是不知道魏贵人要做什么。”小元子前脚刚出神武门,他后脚就跟了去,足足跟了一日。
知春撇嘴道:“不管她做什么,总之不会是好事情。”
瑕月看着齐宽道:“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事情?”
听得这话,齐宽的神色有些古怪,“从魏府出来后,小元子去了一处废弃的城隍庙,住在里面的是一群乞丐,他在里面逗留了很久方才出来,奴才进去打听过,他用两只烧鸡向一名双手不便的乞丐学了一些粗浅的千术。”
瑕月惑声道:“千术?也就是赌术了,小元子学这个做什么?”
“奴才听闻小元子与以前的于六一样,皆喜欢赌博,常与宫
人聚在一起玩骰子,可能是输多了银子,想要利用千术赢些回来吧。”
瑕月微一点头道:“你继续盯紧小元子,至于宫外的事……本宫会请仪妃派人盯着。”
知春闻言,訝然道:“主子为何不请和亲王派人盯着魏氏一家?他底下能人异士众多,之前珂里叶特氏一事,也是多亏了他襄助。”
“和亲王……”瑕月停顿良久,摇头道:“之前和亲王为本宫追查珂里叶特氏一事,皇上虽然不曾说什么,但本宫知道,那根刺始终存在,万一被引出来,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本宫与和亲王之间,能不联系就尽量不要联系,免生祸端。”
在他们说话之时,夜色已是如一张巨大的鸟翼,自天际缓缓垂落,笼罩了整个紫禁城。
冬日的夜除了呼啸的冷风之外,便少有声音,不过有一处却是例外,此地位于永巷深处,灯火之光透着窗纸照出来,不时可听到里面喧哗的声音。
七八名宫人面红耳赤地盯着桌上倒覆的骰盅,嘴里不停地嚷着,有的叫小,有的叫大,在骰盅旁边,分两处放着一些散碎银子或是铜钱。
“开!四五六,十五点大,庄家赢!”随
着骰盅的揭开,押小的那些人立刻变得垂头丧气,另几个则兴高采烈,将面前的银子收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