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这段时间,京城的大街小巷,茶馆酒楼之中,多了一些传闻,说是皇上有意册封皇贵妃为后,连日子都拟好了,就在年后的二月初八。
老百姓对于宫闱秘事本来就好奇,再加上这件事传得似模似样,顿时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得街知巷闻,当然也传到那些个大臣的耳中。
宫中众臣多对瑕月有所不满,当年迫于无奈方才同意弘历封她为皇贵妃,但这已经是他们容忍的极限,封后……万万不行!
虽然只是民间传闻,但无风不起浪,后位虚悬,再加上他们当中曾有人向凌若提议,让弘历挑选一位名门贵女册选为后,却遭凌若反对,压下此事;几件事情串联起来,令他们越想越觉得弘历有心封瑕月为后。
这日,养心殿一如往常那样行早朝,待得官员奏禀了一番后,坐在轮椅中的允礼道:“皇上,臣接到边关急报,大小金川出现骚动,不奉四川总督与巡抚的约束,怕是早晚会为祸我大清。”
弘历冷声道:“大小金川不过是弹丸之地,却狂妄自大,一再欲要对我大清不利,真当是该死!”如此说着,他道:“立刻传令下去整饰守备,另,调张广泗为
川陕总督,率四万人马自小金川进兵大金川征伐,务必要速战速决,让所有人都知道,没有人可以动摇我大清的统治。”
“臣遵旨。”在允礼退下后,弘历扫了众人一眼道:“若是无事启奏,就此退朝吧。”
在弘历话音落下后未多久,庆复走了出来,拱手道:“皇上,臣有事启奏。”此人乃是一等公佟国维的第六子,经历两朝,不久之前,弘历召他入阁议事,并兼管兵部。
“讲。”面对弘历的言语,庆复抬头道:“臣听闻皇上有意册立皇贵妃为中宫,不知是真是假?”
弘历眼皮微跳,这件事,他只与凌若一人提及过,庆复如何会知晓?难不成是从宫中传出去的?当日瑕月病危,他情急之下曾当众提过册封瑕月为后一事,事后宫中也一直有这样的传言。
弘历盯着庆复道:“若是真的又如何?”
庆复垂目道:“若是真的,就请皇上收回成命,皇贵妃万万不可册立为中宫。”
他的话令弘历脸色微沉,冷声道:“皇贵妃自入宫以来,尽心竭力操持后宫,凡事亲力亲为,之前宫中时疫肆虐之时,更是因此染上时疫,性命垂危,可谓是劳苦功高,为
何不可为中宫?”
“皇上难道忘了皇贵妃的姓氏?先帝爷在时,那拉氏一族恶事做尽,甚至还想谋朝纂位,这样的女子怎可为天下之母。”这次说话的并不是庆复,而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姓李名齐,三朝元老,而他也是一直以来最反对瑕月的朝臣。
“一事归一事,皇贵妃不仅未与他们同流合污,更曾大义灭亲,德行极其贵重,当为天下女子典范。”
弘历言语之间流露出来的坦护令庆复等人大为皱眉,更加担心弘历是真要封瑕月为后,当下道:“皇贵妃固然有功,但皇上保其免受家族牵连,之后更封其为妃、贵妃乃至皇贵妃,亦是仁至义尽。”
弘历眸光冰冷地看着他道:“这么说来,你们是不同意朕册封皇贵妃为后了?”
庆复跪下道:“此事万万不妥,还请皇上三思再三思!”随着他的话竟有一大半朝臣跪了下去,李齐更是道:“皇上之前提及时疫,老臣以为,皇贵妃不仅无功反而有错。”
弘历脸色阴沉地道:“此话从何说起?”
“皇贵妃染病之后,皇上便不顾劝说去延禧宫照顾,日夜不眠,之后更是也染上了时疫,幸好太医寻到医
治时疫的法子,否则皇上便有性命之忧,试问这究竟是功还是过。”
弘历不悦地道:“去延禧宫照料,乃是朕自己的主意,与皇贵妃有何关系?”
李齐振振有词地道:“皇贵妃明知皇上会有危险,却不加以劝说,更将皇上的安危置于一边,可见其为人是如何私利,这样的人万万不可为后。”
面对他的话,弘历又好气又好笑,“简直是一派胡言,你怎知皇贵妃没有劝阻过朕。”
庆复道:“李大人的话或许有些偏颇,但其本意是为皇上好,皇贵妃实在不宜册立为后。”
他们的反对令弘历极是反感,冷声道:“若朕执意要册封皇贵妃为后呢?”
李齐激动地道:“皇上若是这么做,便是与天下人对立,置祖宗留下的社稷安危于不顾,此乃……此乃……”他犹豫半晌,终还是说了出来,“涅、宏等无道之君王所为!”
“大胆!”弘历豁然起身,寒声道:“你竟然将朕与周幽王、汉灵帝二人相提并论,简直就是放肆!”
李齐口中的涅、宏分别是指周幽王、汉灵帝,前者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候,并且废嫡立庶,造成周朝中落,引发其后几百年的
战乱;后者在位二十二年,无一建树不说,且戮杀忠臣,造成党锢之祸,使东汉走向衰乱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