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德茨基进行曲》脍炙人口的主题,铿锵有力的节奏,瞬间就把全场所有听众的情绪给抓了起来。
当乐曲正篇部分的前四小节奏完后,范宁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他直接收起指挥棒,走下了指挥台。
“怎么回事?指挥棒都收了?”
“他怎么不挥了?”
看着指挥整个人都下来了,徒手手势也几乎微不可见,大约有五分之四的乐迷都茫然了几秒。
卡普仑这里,范宁本来给他交代了一个在他看来有点奇怪的任务。
——返场最后一首时,等范宁下指挥台并且音乐进行完八个小节时,如果全场还是比较安静,他就带另外十名负责行政的同学一起拍手。
所以乐曲一开始,他整个人就十分紧张地绷直,就像等待进场的打击乐手一样在那里战战兢兢地数着拍子。
但他数着数着,发现自己紧张兮兮的状态完全没有必要。
范宁是第四小节结束后下场的,然后才到第六小节,有小部分听众的骨子里那种属于人类本质的“dna”动了。
他们随着乐曲本身的节拍,情不自禁地拍起手来!
威武雄壮的进行曲昂首阔步地前行,越来越多的听众受到感染和鼓舞,加入到了拍手的行列。
“我收回我刚刚的话。”麦克亚当同样在拍手,却澹笑着摇头。
侯爵夫人感叹着说道:“这位年轻的作曲家先生根本不能用常理来猜测他的灵感,我们之前在诗人巴萨尼的吊唁活动上就没猜对过,这纯粹属于历史重现。”
范宁逐渐脱离了指挥的状态,而是像一名普通听众一样鼓着掌,同时在舞台四周的前沿不断换边站立,用微笑的眼神和听众进行交流,鼓励他们参与其中,仅仅在几处乐段连接的地方,以及中段节奏稍有变化的片段给予必要的声部进入提示。
“这种参与感,实在是深入人心!估计一整年都无法忘怀!”
“我究竟之后该怎样和他人分享今天的喜悦呢?太难了,没有现场体验过的人,想告诉他这种感觉太难了。”
大家畅快淋漓地拍手欢庆着音乐会的终曲,越来越多对音乐本身的感动从心中浮现。
“完了,范宁先生脑子里究竟装的什么,我觉得我已经被这曲子的旋律洗脑了。”有人不仅拍着手,而且当主题素材第二遍重复时还跟着亦步亦趋地哼了起来。
“我想知道返场曲会录到唱片里吗?”有人问了问旁边的同伴。
“得加钱。”同伴合着节拍,不假思索地开口,“估计得加钱,能听到一次现场实在不容易了,我从未像今天这样如此感激录音技术的发明。”
《拉德茨基进行曲》的互动终于为今晚的音乐会划上圆满的句号,掌声依旧热烈不息,但此时仿佛多了些什么别的意味——乐迷们不单单是将掌声送给乐手,同样也是送给参与的自己,送给所有在场的爱乐者。
舞台上的同学们终于松了口气,他们彼此相望,眼里都是互相赞扬的笑意。
接近两个小时的奋战终于结束了,大家都表现得很好,这无疑是艺术生涯中一生难忘的经历,而且,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在开学前,纯粹是享受喜悦和分配“战利品”的时候了。
但不是所有人的任务都圆满结束了,比如范宁,以及希兰,今天晚上注定还有一场恶战。
那就是唱片预售。
范宁虽然秉持着“诚意满满”的原则打造了这场音乐会,但既然这是商演,他的动机可就绝对不是发福利或者做公益什么的。
先是拿出这部小提琴协奏曲,然后又连续安排了三首前世的维也纳“爆款”作品拿来返场,这目的都是为了待会的重头戏。
或许等到新年音乐会或更重要的场合拿出来效果更好,但往后等是不现实的,而且施特劳斯父子的作品想排出效果相对容易,名气先打出去再说。
“希望这一波能把乐团前一两个月的支出赚回来,不然我真的得去过柱子了”
自己这未来交响乐团的高薪条件、昂贵的乐器采购费用、黑洞似的特纳艺术厅运营开销这都还没个底呢。
他相信经过这几轮操作,唱片的市场价值和欢迎程度应该是又拉高了。
卖的钱总能比预期多一点,再多一点吧?
范宁虽然心里装着各种搞钱的心思,但脸上当然还是一幅优雅的笑容,趁着他最后一轮谢幕还没结束,听众也都还没离场,卡普仑这时按照事先安排跑上舞台。
他同样是穿着黑色燕尾服,但此刻挥舞双臂,优雅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殷勤,提着嗓子喝道:“女士们先生们,我是范宁先生的指挥助理卡普仑,按照此前预告的安排,接下来是本次音乐会的现场录音唱片预售环节,大家正常离场,在之前进来的导览大厅就能看到服务台了。”
随着他的动作和声音,交响大厅原本沸腾的声浪,逐渐平息到